一直在我身边沉默旁观的该隐,第一次开口了。
乔凡尼、格哈德还有他的那班士兵们都吓了一跳,将视线投向这里。
该隐朝众人走去,我也紧随其后。
“乔凡尼、我不允许你这样随意处置士兵。我是把士兵的统治权交给你了,但你不是他们的所有者。”
该隐用深邃的声音告诫着,话语中有种沉静的威严。
乔凡尼那纤秀的脸上染着一层红潮,他眯起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该隐。
“呵……你话是这么说,那每天都在拿部下练剑术的某某人又该怎么处置呢?比起我来,还是想办法解决那边的问题吧?”
该隐丝毫不为所动:“这是当然的。但是你也不要回避自己的问题。”
“……”
“要是引起了更大的骚动,被那位大人知道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能保证哪。”
气氛瞬间安静了。这无疑就是“那位大人”这个词释放出的,魔法一般的威力吧。
“明白了的话、之后就交给你了。”
该隐把手搭在我肩膀上,正要向宅邸走去。
“等一下嘛、该隐!”明快的声音止住了我们的脚步。
回头一看,乔凡尼正冲着我们笑,那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欢快笑脸。那种阴影荡然无存的感觉、反倒如戴着假面具一样地不自然。
“这孩子是谁?不来介绍一下么?”
玛利亚这才刚注意到我的存在,瞪圆了她的大眼睛:“哎呀,居然……!”
“怎么回事啊?”格哈德呆住了。
“啊、我来介绍一下。他叫修纳,是新来的骑士团长。”
“什么!”乔凡尼和格哈德同时大叫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
“喂喂、你在开玩笑吧、该隐!”
“不、这和年龄没关系。修纳的头脑远比一般的成年人优秀。”
听他这么一说,格哈德似乎很受打击:“这是真的么、小鬼?”
“……”
“谁信啊!”乔凡尼的眼神陡然一变,像极了瞄准了猎物的猛禽。
“你们两个不要这样子!这孩子害怕了吧。”
“不是的、他并没有怯弱。他很强。很快大家就会明白的。”该隐站在我身后,像是要保护我一样。
“晚餐后再正式引见的。那么先告辞了。”
沐浴在众人交织着好奇、不快和疑惑的视线中。到了这里其实也一样,我这样想着,感受着背后针刺一样的视线,进了宅邸。
3.血色夕暮
太阳下山了,宅邸内浸沐在一片暮色中。
古旧的建筑物中,总让人感觉会有某种经年累月的恶意凝固在这里,沉淀在各个昏暗角落之中呼吸着。与人类不同,这样的东西不会简单地死去。
登上正面宽大的楼梯到了二楼向右转,我们往走廊深处走。
该隐打开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的门,招呼我进去。
这间朴素整洁的房间就是他为我准备的起居室。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把行李放下就去食堂吧,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就在他想起身离开房间的那一瞬间,凄厉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该隐立刻就向走廊奔去,似乎他已经知道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他锐利的视线落在一扇悄无声息打开的门上,一个男人从那里面走出来,满身是血,步履蹒跚。
几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士兵,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男人伸出双臂,大概是想求救。一个士兵抽出细身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随着剑的抽离喷射而出,男人向前倒在地上。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这预料之外的死亡的过程。
“基法!”该隐高声喊着,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怒气。
“真是太失礼了……让您瞧见不快的东西了。”
很有穿透力的声音响彻在走廊里。银盔的士兵们立刻靠着墙站好,像摆设般一动不动。
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门的阴影里,看起来像是有点神经质的样子。年纪和该隐相仿,但似乎要稍稍年轻些,穿得很华贵,完全是贵族的模样。
暗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拢,细长锐利的鸢色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五官很标致,但那表情却给人以极端冷酷无情的印象。
他看起来心情甚好,不时快活地看几眼地上还淌着血的死人。
该隐直视那个青年。
“我再三说过,禁止对士兵动用私刑。为何还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基法用回报他以挑衅的微笑:“我也反复解释过很多次了、该隐。这是很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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