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无名的怪物 第五幕 正人君子的王子

msp;狡啮变得十分话多。佐佐山则跟平时没什么区别的,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妹妹去世了。”

  正上方照射下来的光线,在佐佐山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将他的表情隐藏了起来。与他平时不一样的淡淡的口吻相反,拼命想要压抑的激烈感情不断地涌了起来。

  他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起来,重复着左右来回晃着玻璃杯,然后再送到嘴边的动作。

  狡啮也没有催促佐佐山的意思,淡淡地重复和佐佐山相似的动作。

  “我们家,是我和妹妹还有父亲三人一起生活的。不过,那个父亲可是非常不得了的家伙……靠联盟广告营销赚来的足够三人富裕生活的钱,也全都拿去买了不知道是什么药。整天呆在家里,呆呆地发着梦……大概是已经崩溃了吧。要是药吃完了就会大发脾气殴打我们。”

  西比拉说到底只是为了构筑社会的系统,对于家庭内部的问题基本上都倾向于避免干涉。据说这是因为这个系统在成立的时候与社会对立的痕迹。

  精神的数值化——初次接触声音可视化扫描的人们,都惊叹于其精确度,欢迎其超越人类常识的科技化程度,但同时也感到一阵窒息,据说当时针对西比拉侵害隐私的法案被胡乱确立了很多。

  现在这些法案基本都作了古,或者被废除。但西比拉系统对于家庭内部不干涉的倾向也一直延续着。

  话虽如此,由于义务化的定期检查还有街道上到处设置的PSYCHO-PASS扫面器,现在的家庭内部问题可以说基本上也被消除了。

  但是也有极个别的,像佐佐山家那样不幸的状况发生。

  佐佐山,缓缓地说道。

  “我被殴打几下也没什么。那种药物中毒者的拳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那家伙……对玛丽……”

  说道这里,佐佐山将剩余在杯子里的液体一口气喝光,用力将杯子摔在桌子上。感觉到眩晕似的用右手拄着自己的太阳穴,慢慢地出了口气。然后取出一根香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曾经想要,杀掉父亲。”

  杀掉这样一个词混在烟雾里飘荡在空中,被低速旋转吊扇扩散开来。

  “有一天,天气非常的好……突然就有了冲动,打了父亲。不停地打,不停地打,直到将他打成肉酱。然后,将那团肉拖到了公安局的面前。……然后,就到了现在。”

  佐佐山嘴里讲述的过去过于沉重,最后露出的笑容,在狡啮看来也十分地让人心疼。

  “真是奇怪……我明明以为会被当场杀掉,但我的数值只是到了被击晕的程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混蛋老爹活过来的原因。我也不太明白。总之我就是被收容进了矫正措施,到现在当了一名出色的猎犬。”

  佐佐山将吸到根里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可见日语发音多么长,说了这么几句话一根烟没了)

  “但是我感觉很满足。至少我保护了妹妹。执行官的工作也不是不算讨厌。因为我觉得我所做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在保护着她。但是……”

  佐佐山哽咽住。张开手掌抱住头,好像要挠出血似的用力抓着头。

  “那家伙……却死了……据说是自杀……遗书上写着,‘寂寞’……”

  细细吐出的喘息,诉说着佐佐山拼命忍住呜咽的样子。在低下头的影子中,几粒水滴发出光亮。

  “我所做的事,只是让她变得孤独而已。明明是只有三个人的家庭……我全部给破坏掉了。靠着自以为是的正义感……”

  这回佐佐山用力去捶打膝盖。这幅狂躁的样子尽管让狡啮感到不安,但他也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哽咽着喘不上气来的佐佐山。

  “当我得知她自杀了的时候,葬礼都没有去……我……到现在为止……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短短的沉默之后,佐佐山吸着鼻涕抬起了头,尽管鼻子头很红,但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

  真是个坚强的男人,狡啮想到。

  狡啮对于这个男人能屈能伸的性格一直非常羡慕。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份能屈能伸的性格深处竟然隐藏着如此的激情。这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酒。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最近一直给你找茬,其实也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我自己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己是为什么当上执行官的。这种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

  对于佐佐山的话,狡啮心中再次产生一阵不安。但他怎么也找不出安慰佐佐山悲伤的方法,只能不知如何是好地动着嘴唇。

  沉默再次降临。这次是,很长很长的沉默。

  杯子中的冰块好几次碎开,房间里响起硬质的音色。

  狡啮总算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别不干了……佐佐山……”

  最终,狡啮能说的也只有这个。

  狡啮没有能够治愈佐佐山内心伤痛的方法。只是想表达佐佐山是对自己来说十分必要的存在,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无论佐佐山自身怎么想,狡啮确信他具有某种保护的力量。那是监视官自己无法拥有的深邃洞察力、敏锐的直觉,还有不惜牺牲也想要保护什么的强韧精神力。

  觉得他才是真正的“刑警”。

  超越了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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