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佐佐山一边挨着瞳子的脚踢,一边半蹲下身体,用后背朝向她。瞳子看着佐佐山的后背,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言。
瞳子也已经明白,对于辅导的抵抗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了。但是,即便如此,想要反抗的心情让她陷入沉默,不发一言。这种纠结十分清楚地传达给了佐佐山,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怜悯的情感。
他想,一定要对她说些什么。
并不是受到职务上的强迫,也不是基于培养健全青少年的社会的一般概念。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无知且纯真的存在,可能会因为某种过错而受到伤害——这让自己无法忍受的预感。
佐佐山缓缓地站起身,看着瞳子。
对于瞳子这个年龄层的人来说,欺骗和盘算都是要不得的。只需要将必要的事情,在必要的程度上传达给她就好。佐佐山一边回想着自己那算不上正常的思春期,慎重地选择着措辞。
“如果你只是一个潜在犯的话,我也就会放你一马的。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吧?你不是一个潜在犯。只是一个健康的未成年人。这样的人,故意想要自己的PSYCHO-PASS变得浑浊,我还没有不认真到能够见到这种事情而不插手去管。”
比自己想象地要粗鲁很多的话,佐佐山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笨拙。一想到过去与自己有过交往的大人们,应该也都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就很难忍住苦笑。当他打算寻找接下来的话而目光游移的时候,瞳子开口说道。
“但是……”
“嗯?”
“就算牺牲些什么,也想到得到的东西,是存在的吧?”
牺牲这个词,与少女的幼稚完全不搭调。幼稚的她还无法计算自己的价值的。所以,才会将牺牲这种话挂在嘴边。
这让佐佐山的神经产生了波动,之前努力保持的慎重,一下子烟消雾散了。
“牺牲这种话,别那么简单地就说出口。特别是对于像你这种,完全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的小孩子来说。”
明明只要制止她就可以了,但却说出了一堆与对方神经完全相反的话。佐佐山对于自己的笨拙苦笑之外,又对自己的急躁产生了痛恨。
“我才不是小孩子。”
“就是小孩子。”
“什么是重要的,我能分清的。”
“你根本分不清。至少,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家伙,根本没有讨论什么事重要的资格。告诉你,这样的家伙,就被称作小孩子。”
我还真能扯啊,佐佐山心里自言自语道。就好像与瞳子表情的阴沉同步了一样,佐佐山心中的自我厌恶也渐渐扩大。
虽然对于瞳子的主张,进行年少的愚蠢这种断罪是非常简单的。但对于自己也没有长大到能够做这件事的程度这一点,佐佐山十分有自觉。
号称是必要的牺牲,不过是将重要的东西舍弃,这样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出现又消失。
沉默中,瞳子抽鼻涕的声音响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只能,“总觉得……不好意思啊。”道了一声歉。
“说教完了就道歉,总觉得是你的自我满足,让人火大。”
少女,看穿了自己心中的消极想法,佐佐山感到一阵胸闷。
“噢……抱歉。”
“又来。”
“啊。”
“够了。”
“是啊……”
反驳瞳子的思考回路完全短路,佐佐山只能呆呆地抬头看着夜空。
“真奇怪。”
用目光责备着突然沉默的佐佐山,这次瞳子先开口说道。
“啊?”
“你对我道歉,而我却说够了。总觉得有些搞反了。”
“啊——,这个嘛,也是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真奇怪。”
在她的面前,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会被看穿的感觉,佐佐山已经没有辩解的力气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一心想要用敷衍的话来结束话题,佐佐山套用了一句大人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之后,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消极态度似的点上了一支香烟。
目光追着混合了白色气息的烟雾,瞳子继续说道。
“大人还真是狡猾呢。面对小孩子,马上就会说些好像全都明白似的话。说什么这是小孩子不懂似的,大人的世界。以为这样小孩子就束手无策了。”
“……”
“可是小孩子稍微在大人的世界露露头,就被会斥责。说什么‘这都是为了你’,全都是骗人的。明明就只不过是不希望被别人踏足你们大人构筑的安全地带而已。”
瞳子的话,的确揭穿了部分的真相,佐佐山这样想。
大人是大人,小孩子是小孩子,越过这道境界线,大人和小孩子才能对等地进行相互交流。但是,这无论是对大人还是对小孩子来说,都是一种威胁。
就像佐佐山的消极被瞳子一眼看穿那样,小孩子有时也会以其纯真的天性,去探寻大人们藏无可藏的真实。正式因为害怕这一点,才将小孩子隔离起来的。隔离在距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彼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