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的梦境一样,在这大小的感觉都变得模糊的景色中,槙岛非常满足地微笑着。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表情,藤间用毫无顿挫的声音说道。
“也就是说,我是足够让你抱有兴趣的人吗?”
“让你不高兴了吗?”
“也没有。反正我们也不是关系良好的搭档。只不过利害一致才会共同行动,我想说的是这个。我是为了我的目的,而你,是为了观察这样的我。你能一直保持这种兴趣,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呢。”
藤间平稳的话语,让槙岛内心深处感到很热很疼。
“但是,普通的人类,都会对存在于其上的观察者,保持有某种敌意的。”
“对于毫不谦虚,将自己说成是上位的存在的圣护君的性格,我并不讨厌的。”
“多谢。”
藤间对待槙岛就像是对待同窗好友似的,用名字称呼他。
对于这种对两人来说不太均衡的称呼,槙岛非常中意。预感到这似乎就是藤间无法预测的内心的某种表现方式。
不去管感到愉悦的槙岛,藤间继续说道。
“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主观的东西。人类的关系性,是非常相对的。圣护君的观察眼,如果无法到达我的精神性,那么你还能说你是上位的存在吗?”
“你是我我无法到达你的精神性?”
有意识地带有多少煽情的意思,槙岛问道。但藤间的内心却像没有一丝波澜似的。只是毫无感情地,窥探着自己心中的空虚似的,茫然地回答道。
“谁知道呢……我内心的实际想法是,怎么能被别人简简单单地到达啊。”
这个男人果然很有趣,槙岛沉醉于自己的确信。
“还真是美妙的矛盾呢。我想了解你这个存在。为此,需要存在一个你无法到达的存在。”
“像这样动不动就搞些文字游戏,可是圣护君你的坏毛病呦。”
“是吗?”
“无法语音化的部分,才存在有真理。虽说理论派的你可能理解不了这一点。”
藤间的这句话,让槙岛想起了以前读过的儿童读物。
圣·艾修伯里(爱修玻璃)的《小王子》。
是一个留下“重要的东西自己看不见”这样一句话而死去的,失去了故乡的王子的故事。
是不是说无依无靠的东西,全都会从无形的东西中寻找依靠呢。
但是眼前的藤间,却不像那个王子具有梦幻色彩。这是因为,他是一个想要给无形的东西以形状的探求者吧。
“你是说,所以你才以犯罪,这种形式将真理表现出来。简直就像是个艺术家呢。”
“我对艺术毫无兴趣。只是想留下。将我们,这种存在留下。”
说着,藤间对水槽投去火热的视线。
“你的志向有可能达成吗?”
“还有些不足。想要强行推动这个世界质变的话,还需要若干块拼图。”
“好吧。如果你要想揭示真理,我就来做基石吧。”
“一会儿成为上位存在,一会儿又要当基石,圣护君你也够忙的嘛。”
“人类的关系性是相对的,没错吧。”
“说的没错,我会小心谨慎地不让我对于你的价值暴跌的。”
5)
在释放出湖南颜色的人潮中,一看到佐佐山稍显明亮的短发,狡啮不禁跑了过去。从这一个月的佐佐山的行动来看,“逃亡”这种万一的事态也不得不作为一种可能性加以考量。现在,这种考量是杞人忧天这一点让狡啮感到安心,但相对地却增加了他的焦躁。
“喂,你在搞什么,集合时间早就……”
“抱歉抱歉。”
面对狡啮的斥责,佐佐山就当吹风似的单手制止住他。无论走到哪里,这个男人对于监视官的辛劳都不置一顾。
“啊咧?大叔呢?”
“早就已经退到护送车里了。你想让我们冻死吗?”
说着,狡啮逼近佐佐山,然后发现了他身后的一头多少有些印象的黑发在摇摆着。
那是桐野瞳子。
跟以前一样,身上穿着与废弃地区毫不搭调的名门女子高中的制服,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发生了一起行为不良的少年辅导案件。”
迟到的理由就是这个啊,虽然应该对于这个还算正当的理由给予好评。但是,让狡啮他们站在野外,在寒风里被吹了三十分钟这一点仍旧是事实。狡啮愤怒的矛头按照顺序转向少女,抬眼瞪着她。但只见少女却慌慌张张的在佐佐山身后藏起脸。
也许是察觉到了狡啮有些凶的眼神,佐佐山先开口堵住狡啮的嘴。
“好了好了,说教我已经说过了。”
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就建立了这么深的信赖关系。狡啮对于佐佐山一如既往的与女性交流的能力感到吃惊。同时明白自己再向这个少女问什么都是白搭,就只能着手开始辅导的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