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当中,一个少女在笑。
佐佐山手指的力气放松,少女的照片掉落下来。但是,佐佐山只用目光去追逐,并不动手去拾起来。
照片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在地板上一滑,从佐佐山的视野中消失了。
他再次把目光回到吊扇上,想到。
一定要尽快,将这些照片处理掉。
他突然想要勉强让自己沉重的身体站起来,结果脑袋一阵疼痛。
喝多了。
脚底下来回滚着若干个空瓶子。
昨晚任务结束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佐佐山为了完成自己给自己定下的作业,一直呆在这堆照片面前,不停地喝酒。
虽然用到了“作业”这样一个夸张的词,但实际上就只是将这些照片扔到垃圾处理器里,但不知为何,他做不到。
他把手伸向香烟,但盒子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堆积的烟头,每一根都完美地吸到不能再吸的程度。
就好像是走投无路似的。
当他再次将身体投身在沙发里的时候,门铃响了。
他一边咂舌头一边胡乱地拢过照片,然后将照片塞进沙发的缝隙里,就在这时,狡啮出现在门口。
“佐佐山,你在呢吧。”
狡啮站在门口,虽然由于逆光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很容易想到他正生着气。
“为什么没有出席调查会议。”
“身体不舒服,你应该听大叔说了吧。”
“身体不舒服的人,会不躺在床上,而在这里酗酒吗?”
“酒可是最好的药呢,给你。”
他把只盛有少许的琥珀色液体的小瓶,向狡啮扔过来。狡啮单手将那个接住,然后直接就放到厨房水槽里。
看来酒的诱惑对狡啮不起作用。自己肤浅的作战漂亮地以失败收场,佐佐山苦笑着叹了口气。
“情报的共享对调查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你不会不明白吧。”
对于无故缺席调查会议的佐佐山,狡啮从正面斥责他。而这种证明的斥责,正好为佐佐山的反抗心火上浇油。
佐佐山故意摆出非常隆重的样子对狡啮说道。
“被害者是无户籍者。我们一系暂时要去废弃地区确定她的身份,没错吧?”
自己的话,明显让狡啮产生了畏缩。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得知第二名被害者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身份不明的人了。当今这个时代,最一开始没弄清那个人的身份的话基本上都是这样。还有就是——”
佐佐山慢慢地站起来,头好疼。酒精的臭味让胃液不断地向上拥。
他来到厨房水槽对着水龙头开始喝水。旁边的狡啮默默地看着他。
“还有就是,霜村监视官对于自己的功劳这一点非常执着。像这种不会产生什么成果的无户籍者的身份确定,必然会交给我们一系的人。差不多就是这样吧。这种一目了然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出席会议,情报共享的吧。”
这个男人——。狡啮看着这个将头埋进水槽,用水冲洗后脑勺的佐佐山,想着。
这个男人,对于调查犯罪的直觉、理解力完全在自己之上。
自己或是宜野座(还有其他众多的监视官)会将得到的情报一条一条地加以细细品味,然后才得出结论。而相对的,佐佐山则是凭借直觉,只将必要的情报收集起来,然后以这些碎片转眼就就拼成一副图画。
征陆管这个叫做“刑警的直觉,”宜野座则称之为“猎犬的嗅觉。”
无论怎么说,这是只有拥有与犯罪者相近的思考方式的潜在犯们才具有的“有关犯罪的才能”。
说一点也不羡慕,那就是骗人了。但在得到这种才能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成为一个潜在犯。为了保持精神上的健康,需要在某种程度上话划清界限。这就是宜野座所说的“绝对不可侵犯领域”,同时也是执行官的存在意义。
“你看什么呢啊。”
一边滴着水滴,佐佐山问道。
“啊,没什么……因为从明天就要开始打听情报,所以你准备一下。”
“准备?无所谓了那种事情。只是到处转转,随便问问吧?”
“话虽然这么说。”
“怎么了?害怕我会不听吩咐?”
说着,佐佐山一边来回摆动着湿漉漉嗯头,一边用力将身体沉入沙发里。
“也不是那个意思……”
狡啮像是追着佐佐山似的,走到房间的中心,不知为何不敢坐在沙发上,所以就那么站在当场。
“没关系的。我会按照你的吩咐行动的。”
“你总这么说,可你从来没有按照我的吩咐行动过啊。”
“是吗?”
佐佐山哈哈一笑,伸手再次拿起酒瓶,将琥珀色的液体倒入嘴里。看着他皱紧的表情擦拭嘴角的样子,实在不让人觉得那种液体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