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就会开,我们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就好像季节会变换一样。夏天也即将迈入极盛时期了。
山崎是一个早上爬不起来的人,据说从来没有赶上暑假早上的广播体操。可能因为这样吧,大清早现身的山崎像是枯萎的向日葵般垂头丧气,弯腰驼背。也许是我想太多,但我觉得他的眼睛也是肿的,看起来简直被埋在脸里面。
「来来来,今天要拔杂草,然后再铺腐叶土。」
对于我的工作指示,他不是回「嗯」就是「唔」,听不出是回答还是呻吟。
山崎恢复平常的多话,是工作即将结束,过了七、八点的时候。
「……那个,早啊。」
看样子,这时候他的意识也清醒了,总算跟我说了早安。本来缓慢的动作也渐渐敏捷起来,最后以快马加鞭的冲刺,结束了工作。话是这么说,因为前半根本动不了,所以一加一减等于零。
山崎来帮忙清晨的工作还不到三天,便以极其佩服的样子说:
「森山,你一直在做这些事喔。」
所以我点头回他,「你现在才知道啊。」
「是啊。不过,也才四个月而已啦。」
「不,四个月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听到山崎这么说,我忍不住说:
「不,才短短四个月而已。和遥婆婆比起来——」
于是山崎也以有所惊觉的样子看着我。本来埋在脸里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就像猫眼一样睁得又大又圆。即使如此,我觉得话不说完也很奇怪,就继续说了下去:
「……像遥婆婆,才真的是几十年来都每天这样站在庭院里工作。」
山崎「哔」了一声,对我的话点点头。
「……说得也是。」
「就是啊。而且在我来之前,每天早上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是喔。」
「……是的。」
工作结束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亮得刺眼。要是默默杵在那里,脑袋会因为炎热和光线太刺眼而渐渐短路。
「……不过,这件事再说好了。」
「……说得也是。」
我们硬是把谈话结束,往屋里跑。为了寻求日荫,或是空调的冷风,我们两个在玫瑰园之间奔跑。
开始变热的夏日庭院,有一股浓浓的草腥味。匆匆跑过这一片绿意时,我和山崎的脑筋大概都很混乱。因为越是站在庭院里,就越能体会到遥婆婆对玫瑰异常的执著。
「……」
遥婆婆对玫瑰的感情,的确是脱离了常轨。早就超过了一般喜爱园艺的程度。假如只是喜欢玫瑰,应该不会对庭院那么坚持吧。她会那么执著,一定有什么理由。
「可是啊,我还是觉得奇怪。就算哦,就算庭院里真的埋了那些尸体好了,也不至于让遥婆婆那么想要保护玫瑰庭院吧?」
山崎提出了这样的见解。我也有同感。假如庭院的秘密就和谣传的一样,那么隐瞒的理由,就是为了压下医院的丑闻,或是为了保护德永家的名声,或者是为了她父亲身为医生的声誉,这一类的事了。
可是,我觉得遥婆婆这个人,不像是会执著于这种事的人。她会为了这些理由而执著于玫瑰?我不太相信。
「……那,为什么遥婆婆会对庭院这么执著……?」
我们理所当然地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产生是产生了,却找不到答案。
自从每天早上一起整理庭院以来,山崎的调查就陷入了瓶颈。不,其实不是陷入瓶颈,是他自己累坏了。不习惯的早起、夏天的热气、绿意的压迫,让他无力再做调查。
而我也没有去管他。因为我也很怕热。虽然才十三岁,却完全败给了酷暑,体力和思考都如实下降。
所以我和山崎的庭院调查完全陷入胶着状态。虽然每天都亲身体会到遥婆婆异样的执著,却没有任何进展,一味地被蒸人般的热气、浓烈的草腥味和令人目眩的浓绿压倒了。
但是,这个状态一下子就被干脆地打破了。
而帮我们打破的,是专业少女万理婆婆。
天真无邪的少女,果然不能小觑。
快到中元前不久,万理婆婆来了。
「奏妹妹——!好久不见。」
我正在餐厅里收拾中餐配膳的东西时,万理婆婆挥着双手出现了。
「你好不好?好不好?」
应该在梅雨时期动过手术的万理婆婆,看起来比以前更瘦,脸色也不太好,但说起话来却令人感到精神好极了。她说手术复元良好,昨天获准暂时出院。
「我接下来要去美国和中国呢。」
万理婆婆戴着大大的宽檐帽,开心地这么说。
「歌舞伎要在纽约公演呢!我一直很想在国外欣赏歌舞伎公演。梦想总算实现了。这一定会是很好的纪念。」
当然,同行的是佐和子婆婆和千惠婆婆。她们从今天起要出国两周。就老人家的出国旅游而舌,格局又是相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