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长子婆婆的餐桌

赛吧。我以前上的国中是在秋天举办,不过这里的学校好像是六月。

  说到这个,〈大地赞颂〉就是我们班的自选曲。级任老师劝大家说这首曲子对一年级来说很难,但有几个女同学坚持无论如何都想唱,于是就通过了。当然,练习困难到极点。唱主旋律的女高音还好,但男生负责的男低音和男高音走音走得离谱。女低音也不太稳。钢琴伴奏大哭说太难不会弹,指挥也举白旗投降,指挥棒不知丢了多少次。男生大多说我又没有投票选这首,始终维持撇清责任的态度。因为这样,女生和男生对立,尴尬的气氛充斥全班。即使如此,比赛的时候唱得还满像样的,班上同学高兴极了,甚至还有人哭了。从此之后,全班就还算团结。大概是萌生了共同克服困难的同伴意识吧。这是合唱比赛的正面效用。

  我想起这些往事:心情变得有点奇特。才半年前的事,却觉得好像是好久以前。感觉很不可思议,简直就像在看旧毕业纪念册似的。

  「……」

  教室的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不见人影的操场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足球。空中传来的是不稳定的合唱歌声。天空好高。云飘得好快。

  我漠然地想,我来到好远的地方啊。我已经不在那片景色里了。忽然间,我感到强烈的疏离。好像被所有的一切抛弃了。为什么我会怀着这种心情站在这种地方呢?

  我的手攀着围墙上的铁丝网: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件事时,没想到竟有人对我说话。

  「喂!你的合唱练习呢?落跑?」

  害我身子顿时缩起来。可能是因为我正在发呆,所以大吃一惊。或者身体早已把这当作是国中生的条件反射记起来了?

  「啊……」

  我慌张地转头,却没看到貌似老师的人物。

  「咦……?」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身穿学生制服的少年。

  「吓你的啦。」

  他一看到我,就做了一个开玩笑的动作,笑着这么说。嘴里露出的牙齿,被晒得黝黑的肌肤衬得很白很好看。头发是漆黑的短发。显得意志坚强的眉毛。怎么说呢,有一种野性的味道。眼睛细细的,笑起来像初三的上弦月。额头上有一点一点的青春痘痕。我心想,是年轻人。

  「那、那个……」

  一这么想,我就退缩了。因为我好久没遇到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所以不知所措。

  但是少年当然不可能察觉我的心境,露出爽朗的笑容继续说:

  「你的发色真不错。」

  「咦……?」

  「怎么说啊,很酷。」

  对于他唐突的发言,我内心感到纳闷,但仍露出礼貌的笑容。

  「……哦,谢谢。」

  然后少年看了看我的服装说:

  「你是蔷薇人生的人吧?」

  我的确是穿着黄色的马球衫和深蓝色的运动夹克。所以我努力保持冷静地回答:

  「……嗯,算是。」

  接着他指着我胸前的别章说:

  「你叫森山……秦?」

  「奏,森山奏。」

  「森山是职员吗?」

  「……是,只是打工的。」

  听到我这样回答,少年「哦」了一声,似乎是表示佩服。

  「原来那里也雇用小孩子啊。」

  我当然立即否认。

  「我们不雇用小孩。」

  「可是森山明明就是小孩啊。」

  「我……已经二十岁了。」

  「骗谁啊?森山怎么看都是国中生啊。」

  我看着毫不留情的少年的运动服,「呜」的一声,把话吞下去。

  「不过你那种发色,一下子看不太出年龄就是了。不过只要仔细看脸就知道了。顶多也只跟我同年吧。」

  少年领口别着校章。上面写着ⅡA,多半是二年A班的学生吧。也就是说,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可是我可不能因为这样就承认。

  「……我是娃娃脸,看起来年纪比较小……」

  这答案很牵强,但他毫无恶意地加以忽视。

  「学校呢?你逃学啊?」

  「不是,我都说我不是小孩了——」

  「你爸妈也都没意见喔?导师呢?全都不管?」

  面对连珠炮般发问的少年,我支支吾吾的,心里一面想,最近的小孩都不听别人讲话的吗?爸妈是怎么教的啊?

  这时,校舍那边传来一个像是老师的男性声音。

  「你们两个!不用合唱练习吗?」

  猛然一看,这次真的是一个穿着全套淡蓝色运动服、理平头的男老师,正朝这里快步走过来。

  「——惨了。」

  才说完,少年就如脱兔般飞奔。我也飞也似的跟着拔腿就跑。冷静想想,我其实没有逃跑的必要,但我就是反射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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