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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着这些时,田村走到窗边,视线落在外面的景色上,忽然开口说:
「啊,是遥婆婆。今晚也要照料玫瑰吗?」
他的话让我「咦」了一声。然后马上跑到他旁边。遥婆婆,如果是昭i料玫瑰,早上傍晚就做得够多了。还要再做些什么?
我靠在窗边一看,田村说得没错,遥婆婆一个人伫立在玫瑰庭院之中。四周都已经暗下来了,她却只靠着门灯和满月的月光继续照料玫瑰树丛。
「遥婆婆……」
「会有点吃惊吧。看她那样一整天一直待在院子里,难免会觉得惊讶。」
田村笑着这么说,我微微点头说:「就是啊。」早上傍晚就算了,在黑暗中还照料玫瑰,感觉的确有点奇怪。
「我啊,刚开始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还以为遥婆婆有失智症。我以为,她就像失智症的人会忘记吃过饭一样,忘了她已经照料过玫瑰了。」
失智症?那么精明能干的遥婆婆?对着惊讶的我,田村嘿嘿笑了两声,耸耸肩。
「当然,完全是我误会了。遥婆婆身上找不到一丁点儿失智症的倾向。」
不顾内心想着「那当然了」的我,田村又笑着补上:
「不过,我觉得好像有什么,我是说这院子。」
「有什么?」
我这么问,田村仍是带着笑容,仰望半空,说了一句「这个嘛……」
「例如,玫瑰树底下藏了什么之类的。」
说着,田村的视线又朝向窗外。
「美丽的东西底下,隐藏着不美丽的东西,这种事不是很多吗?」
田村脸上仍挂着美丽的笑容,说出这种话。
「那个庭院里搞不好埋了什么。」
然后他砰的一下把手放在我肩上,继续说:
「所以,奏。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帮忙去看看遥婆婆吗?」
「咦?」
「她今天这样实在是太过火了。像这种时候,得要有人去阻止她才行。」
我当然是照他的要求,到庭院去了。因为,我这个人就是没有拒绝的才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忍不住这么想。
从早到晚一直在整理庭院,实在有点太走火入魔了。
「——遥婆婆!」
我一叫,遥婆婆眼睛睁得大大的,停下了手边的工作。
「哎呀呀,奏。怎么啦?」
我在遥婆婆面前伸出了手。
「那个,我来帮忙吧?」
但是遥婆婆却说,,「不用了」微微一笑,继续用刷毛轻刷玫瑰的叶子。
「我发现了蚜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尽管我觉得那温柔的微笑和行为本身之间有点落差,但我还是在一旁看着遥婆婆。遥婆婆把刷毛刷下来的蚜虫,用指尖用力捏死。当中一点犹豫也没有,让我忍不住「呜」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亏她一脸连虫都不敢杀的长相,竟然这么狠。但是,遥婆婆却对我的感觉不以为意,以平静的笑容面向我。
「对了对了,今天谢谢你。院民大家都很高兴呢。说你一点都不像时下的年轻人,实在勤快。」
「哪里哪里,一点小事」——我这么回答,遥婆婆用力摇头,说不是小事。
「不必谦虚。奏真的很努力帮忙。」
这句话,让我很不自然地笑出来。哈哈,哈,有吗。真是尴尬。这种感觉,其实我很熟悉。
「不过真的,那只是一点小事,不算什么。」
从小学起,大人就常对我这么说。奏,你很努力哦。奏总是好努力啊。就连联络簿也经常出现努力这个词。而每次受到这样的评价,不知为何,我都会很沮丧。
你很努力哦。这句话,让我觉得我好像被看透了。
「啊啊,起风了。今天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吧。」
仿佛要呼应遥婆婆的话一般,玫瑰树丛沙沙作响。大概是海上吹来的风吧,带着一点海潮的味道。空中不断飘过的云朵,遮住了满月。昏暗的庭院,被更深的黑暗所包围。这让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么暗淡的月光,应该可以让我那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没那么不自然才是。
「晚上九点,请到交谊厅来。」
遥婆婆对我这么说,所以我依照她的话,九点准时站在交谊厅的前廊。交谊厅里传出很有气氛的音乐,还有热闹的说话声。
「……这是什么?」
我看到挂在交谊厅门上的塑胶牌子,不由得小声冒出一句。
牌子上以紫色的黑体字写着「club登纪子」。
「……club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但还是打开了交谊厅的门。
结果门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景。
房间天花板上挂着旋转的镜球。下面是好几对老绅士和老淑女配合着音乐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