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正式宣告废止坎达托丽丝和平条约,并且退出歌姬评议会。」
在响亮庄重的幻创曲之中,德国的宝石歌姬高声如此重吾。
这是宣战布告。
并非来武这种受到规则束缚的战争家家酒,而是即将展开真正的战争的信号。
就跟五年前的那时候一样。
包含纯粹杀意的魔法被具体化了。
那是黑暗。漆黑的雾。是世界上唯一一位暗元素的使用者,娜妲莎的魔法。
之所以破坏照明,就是为了不让人注意到魔法的存在吗?还是说,那只是单纯的演出效果?
不知不觉间,漆黑的雾早已在我们的上空打转。
「健先生,那是——」
「健!迈尔斯!你们两个现在马上带着搭档逃走!」
盖过了花穗的话语,学院长语气急迫地如此大喊。然而就连这句话也来得太迟了。
漆黑的雾微微晃荡后,就化为豪雨倾注于舞台。彷佛将空间抹成一整片黑色般,大雨随着轰然巨响一同落下。
不,这不是雨。这才不是那种温和的东西。
每一滴每一滴都是锐利的针——不,是锥子。※雾化成了锥子。这是唯有在幻想中才能实现的语言游戏。彻头彻尾都带着玩笑味道,锐利而尖刻的残酷语言游戏。锥雨。无可躲避的无数漆黑锥子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译注:日文「雾」与「锥子」同音。)
「噫……」
喉头一阵痉挛。
无处可躲。无法可逃。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将会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被那阵黑雨贯穿,跟妈妈一样——死去。
等在前方的是死亡。纯粹的死亡。歌曲带来的死亡。无意义的死亡。
我不要,我才不要那样。但是我的脚一个劲地打颤,一步也动不了,甚至也无法移开视线,能做的唯有等待迫近的死亡之雨笼罩住全身的那个瞬间到来。
我——
「给我振作点!」
伴随着斥责声,学院长的身体舞动了起来。宛如要摇动原已停滞的空气般,学院长舞动着放声高歌。
那是有名到就算说举世皆知也不为过的歌声。
东云诗乃的幻创曲。
在没有奏士的无伴奏状况下,而且只靠短短一小节的歌声,魔法就成形了。
在我们的上方,出现彷佛在保护着我们的单薄水膜。
哗啦哗啦地,锥雨落在水膜上。宛如突刺,宛如挖凿地落下。
然而黑雨一撞上水膜,就彷佛遭到吸收似地消灭。
但是有膜的部分仅限于正上力。魔法的效果与幻创曲的完成度成正比。虽说她是学院长,但只靠一个小节的歌声,似乎无法创造出足以保护舞台全体的幻想。
因此在膜没有覆盖到的部分,仍有黑雨落下。落在地面的锥子有如水滴撞上地面而破裂般——爆炸了。锥子制造出黑烟,连续爆炸了。
每一根每一根锥子都宛如炸药。
「呀——!!」
爆炸的冲击将我跟花穗的身体弹了出去。
我的视野瞬间为黑烟所夺,身体无计可施地飞到空中,狠狠地被抛到舞台外。
「咕哈!」
我被摔到场外。骨头嘎吱作响,皮肤裂开,全身窜过一阵剧痛。
不过这说不定反而是种幸运,因为这样就得以从舞台上——死亡的豪雨地带之中逃离。
因为这样就得以从那个充满恶意的歌声之中逃离。
我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后,将视线移向一旁。
「————!!」
花穗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就好像人偶一样,一动也不动。
我的心脏揪成一团。酸性物质从胃部深处涌现。我看过这样的身影。
「……花、花穗?」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摇晃她的身体。
她没有意识——但是还在呼吸。确认过这点后,我全身都松懈下来了。
「这样正好。健、迈尔斯,你们直接带着搭档逃出去。」
学院长在舞台上挺直背脊,对我们这么说。
大概是因为全身都沐浴在黑色锥雨之中的缘故,她的衣服破破烂烂,全身上下都流着鲜血。
我自己原本说不定也会变成那副模样。
我说不定会比她还要更惨烈,全身遭到漆黑的锥子刺入、剜凿、切开、贯穿,然后死去。
怦怦。心脏跳动。出于恐惧,出于对死亡、对战争的恐惧:心脏像坏掉一样地怦怦狂跳。
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