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整个空间就被轰然巨响支配了。
从军队的侧后方,有好几个火球在空中画出弧线飞来。虽然叫做火球,但可不像运动用球类那样好对付。它们更类似火山爆发或是陨石一类。
这些火球在密集的军队头顶上爆炸了。
哀号响起,四处传来怒吼。但零侍只是漠然地感觉到那是「哀号」与「怒吼」,无法听到清晰的内容。活生生的人被炸飞,被扫荡。
他看得到每一个士兵都在设法取回队伍秩序,但是身在行动受限的森林当中,让事情变得困难。
然后,有伏兵来袭了。
袭击他们的敌方军队,全都不是正常的人类。拎着布满血红毒性铁锈,满是缺口的斧头与长枪,只剩骨头的怪物;浑身是血,明显受到了致命伤,却还能走动的成群活尸;以及口中闪烁着诡异磷光,体型大如马匹的不祥猛犬集团。
受过严格训练、千锤百链的人类战士,遭到非人类的怪物袭击、蹂躏而力尽身亡,这一切零侍都在梦中看得清清楚楚。
救救我们
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请倾听我的声音
请伸出您的援手
请您回应 请您睁开眼睛……
「哇啊!我这就起来了,老姐!」
他掀开棉被,一翻身爬起来。踏在地板上维持膝盖着地的姿势以备暴力老姐来袭,并急忙扫视四周。
外面天色很亮。一看时钟是早上九点。没看到夏音。他先确认自己的生命安全,然后才逐渐产生一个疑问:令天这个梦是什么?
更正确地说,今天又做了那样的梦。
他穿着代替睡衣的运动服,三步并两步地跑下楼梯,冲进起居室一看,没人。
客厅那边传来人声。他连门都不敲,喀擦一声打开门。
「老姐!」
「咦,干嘛?……我说你啊,好歹换件衣服再见客好吗。」
与夏音面对面,捷克蒂·爱因浅浅地坐在沙发边。奇怪的姐姐的奇怪的朋友。也许是来家里玩的,或者等一下两个人要一起出门也说不定。
「零侍,今天也睡过头?」
爱因偏着头,像小孩子一样口齿不清地说。直顺的黑发轻飘飘地晃了一下。有如水果刀般美丽的尖耳,跟兔子耳朵似地跳动了两下。
表面上,她与夏音念同一年级,是来自东欧地区的留学生。但,什么叫做东欧地区?零侍实在很想把这些暧昧的情报问个水落石出。到底是哪个国家?
不,这还算是小问题。那对「尖尖的,会动的耳朵」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特殊的人种,只存在于奇幻电影里。以零侍的常识来说是这样,但在他与姐姐、爱因就读的圣露米娜斯学园里,从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问题。
「又不会怎样。」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这样会害他觉得「难道是我有问题吗?」。
「我哪有每天都睡过头啊,爱因。」
「可是夏音说,零侍每天都睡到很晚。她还说就是因为你老是在睡觉,所以只有身高长得跟灵树一样高。零侍,如果我也睡很多,会变得跟零侍一样高吗?」
「……爱因,不要太相信老姐说的话。……先别说这个了,老姐!你有叫我吗?有吧?」
「啊?什么?」
「你是不是在楼下鬼吼鬼叫,说『快起床!三秒内集合!』?」
「我没有叫你啊。不懂你在说什么。啊,不过不用叫就自己来听候差遣,倒是一大进步。继续保持啊。去帮我再泡杯茶来。」
「你很罗嗦耶。」
他反射性地回嘴之后,不禁站在原地思考:那么那个声音究竟是……
「该不会是对老姐的恐惧产生的幻觉吧……」
「这我可不能当耳边风了。什么意思?跟姐姐说清楚?」
「没有啦,是这样的……」
零侍简短地说明了事情经过。简单地说,就是最近起床之前总是会梦到不吉祥的怪梦。有时候是有人呼唤自己;有时候是用没听过的名字称呼自己;又有时候会看到充满爆炸与破裂的战争影像。
「唉——……」
听完他的话后,夏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她轻轻地招手,将手放在自己与弟弟的额头上。
「好像没发烧喔……。这么说来……啊啊,我的弟弟终于接收到某种电波类的东西了。虽然我早就觉得你脑筋有点不对劲……。要不然就是染上了那个什么邪气眼的……。唉……」
她用一种极度冷静,且充满同情的眼光看着零侍。
「才不是那样咧。算了,是我不该跟老姐讲这个。」
「零侍……好可怜……」
爱因看起来一副有听没懂的样子,但或许是被夏音的气氛感染了,连她也抬头看着零侍,眼角濡湿地轻声说。
「喂,爱因,不要用那种真的很同情的眼神说我可怜,算我求你了。」
零侍走出客厅后,夏音与爱因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