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
看到吉普车的到来,从诊所中走出几个带着防护面罩的白衣人,抬着担架飞快地跑了过来。
“现在一切都不要紧了。你身体怎样?能走吗?”
“能走……疼疼疼……”
“疼”,字刚出口,我便被他们强行按在了担架上。看上去像是医生一样的人一边看着我的伤势,一边用无线机报告着我的情况。
“有多处外伤。很可能有骨折或者内脏损伤。头部有较大裂伤。瞳孔正常,没有眼底出血,但不排除恼内损伤的可能性……”
这时候,从诊所的入口处有人用担架抬着人走出来,和我的方向相反,正在将人往外送……从那人的服饰打扮来看,应该是雏见泽的居民……灾难的受害者。
担架在一辆卡车前被放下来……两个队员,一个抬着肩膀一个抬着脚……就好像运送货物那样……嗨呦一声,把人扔向卡车后车厢……
再看卡车上堆着的东西,我一下子惊呆了……嘴巴没出息地张得大大的,发出怪异的声音。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车的后车厢里……累累堆积着的,都是人!……从像对待货物一般的粗暴的处理方式来看,那些都已经是尸体了。
一瞬间,我想起了在学校看到的卡车上满载着的那些颜色各异的麻袋……校园里批发市场一样摆着的那些……
成千上百的……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
“混蛋!不要对牺牲者那么粗暴!他们都是这个村里的居民啊!”
搬运着麻袋的队员们向我敬了个礼表示答应……
“这个乱了套的雏见泽,死去吧!”
我的……最后的……愿望,竟然真的……也实现了……
……一切都莫名其妙……我已经不在乎了……如果我的希望,我的诅咒,能够在第二天实现的话……那就让我在明天早晨死掉吧!……然后.让从那一天起开始持续的、这发了疯的黑夜,早一些结束吧!
“…………?!喂喂!昏过去了!快,快喊患者的名字!赶快!”
“前原君!听到吗?!听到了的话给个回应啊,哪怕只是眨一下眼睛也好!!前原君!前原君!前原君!!”
突然间,世界变得毫无意义……对于呼喊声我也毫无兴趣。
“呼吸停止了!确保气道!人工呼吸!一定要让他活下来!可恶,可恶,不能再死人了!没有一条生命是可以随意夺去的!天啊,不要杀死他,不要杀死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耳畔传来这个男人一边哭一边怒吼的声音。
“没有一条生命是可以随意夺去的”,那句话,是从他心底发出来的。
这一句……非常非常理所当然的话……那样深地撞击着我的心。
即使是为了救沙都子,夺取别人的性命,也是不对的吧……
如果……这样的惨剧……都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御社神大人,这太过分了吧?为什么,要唯独留下我一个人……
……说起来,沙都子不是说过吗?
御社神真正的作祟方式,不是直接杀死本人,而是从本人最亲近的人开始杀起……
御社神大人的作崇……
不是我在作祟,是御社神大人作祟……这是我最后的借口了……
虽然躺在担架上,但我还是刻意注意着最后的一声脚步……
啊……今天……终于没有了那跟着过来的脚步声了……
我……这下子……解放了……
本不可能听到的,夜蝉的鸣泣声,在我的脑海中扩散开去……
只有这鸣泣声的合奏,是我的送葬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