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得像是要炸开……天旋地转……好冷……好痛…………
各种异样的感觉一阵阵袭来,逼得我睁开了眼睛。
神志渐渐清醒过来,我意识到自己正脸朝下躺在河边。
浑身到处都痛……各处关节的皮都被蹭破了,青一块紫一块地渗着血……每活动一下,疼痛感便从周身各处袭来,看样子,各处骨头都有损伤。
抬起头,我望着自己坠落的那座桥。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还能不死,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我的身边倒着一个破汽车座椅,大概是哪个孩子拖出来玩耍扔在这儿的。
或许,就是因为这东西刚好垫在下面,我才捡回了一条命吧?……真是奇迹。
只是,我说不清这奇迹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因为没有能够死掉,我依然留在这个乱了套的世界上。
不过,我在这里昏迷了多久了?
看起来,太阳升得很高,似乎只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可是从身体的乏力感来看,真不像是才过了一两个小时。感觉上,我似乎已经在这里躺了十年。
“疼……”
身体的知觉恢复得越多,全身的疼痛感越明显。疼得我都觉得还不如一直倒在这里不醒来的好。
得去看看医生……对了,就去教练的诊所吧。
“教练的诊所”……一个词接连唤起了很多不愿想起的记忆。
沙都子已经不在桥上了。
一定已经回雏见泽了吧?一定会穿好衣服去诊所接受检查,并且报告说我的样子有些不对吧?警察们也一定正等着抓我吧?
这下要被当作杀死叔父的凶手逮捕了吧?或者,这一次再也躲不过去要被送到精神病院了?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了……
要杀要剐怎么着都行,先让我这浑身的疼痛平息下来吧。
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摇摇晃晃地开始往回走。
走下沼泽,穿过没有人迹的山野小道,胡乱寻找着我熟悉的路。
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认识的路,朝着诊所的方向走去……是的,不是向家的方向,而是朝着把我当作精神异常者的诊所,走去……
闷热……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从刚才起,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好像是鸡蛋坏掉了一样的味道,我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才开始注意到,林间竟然没有蝉鸣声……
雏见泽第一次被这样的寂静笼罩着。细想起来,清晨有小鸟的啼啭,白天有蝉儿的鸣噪,晚上又有夜蝉的合唱,平日的雏见泽是多么热闹啊。
而现在,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能听到的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这样的寂静,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唯一发出声响的树们,也显得很是无精打采。
叶子发黄。林间的路上,堆积着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大量落叶。就连路边本该郁郁葱葱的杂草也黄的黄红的红没有了生气。
只有阳光,属于我熟知的雏见泽的六月……其他的都好像完全不属于这个季节一样。
“…………………………”
细看地上的落叶和半枯的杂草,我注意到了好几只小虫仰天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是死的。再细看四周,到处都散落着这样的小尸体。就好像有孩子把搜集来的昆虫标本撒了一地一样。
这恶臭,到底是什么?坏掉了的鸡蛋一样的,让人生厌的恶臭……
而这遍地的死虫子,和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落叶,又是为什么?莫非是喷了除草剂和杀虫剂?就像学校里每年也会有那么一两次为了杀虫消毒,用药把虫子熏走……
可是,这样的大白天,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虽然是大白天,弄得我几乎有种独自在黑夜里游荡的错觉。
不过外面有这样的恶臭,大家一定是不愿意出来吧……这到底是什么的味遁呢?……
…………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杂音,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样寂静的雏见泽。
拐个弯,往前再走一段就能看到学校了。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喧闹声。孩子们特有的吵闹声尖叫声也没有。只有静寂……一片静寂……
从刚才起一直刻意不让自己多想,对这静寂装作不在意,就在这意志逼近极限的时候,我到达了学校。
这时候,我才终于听到了声音——那是好几辆卡车的声音。
几台高大的卡车发动机低速空转着停在校园里。十几个穿着……雨衣一样的衣服的工人正在车后的载货台卸货。这天气,连我穿得这么薄的人都觉得难受,真够他们受的。
对了,想起来了。我们学校租了营林署的房子,所以学校里有营林署的卡车出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营林署的人都是干什么工作的啊……这么热的天,这么难闻的味道,还不得不工作,真是辛苦。
他们正将卡车上堆着的各式各样的货物搬下来摆在校园里。
货物是……用各种颜色的袋子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