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
这彷佛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在我的房间前面停了下来,就像是在窥视房内的情况……沉默的时
间。
我竟然还只是在浅眠阶段。尽管意识慢慢地清楚起来,但身体却跟不上。明明薄薄的一扇门的另一边,危机就在那里虎视眈眈……我却彷佛是被锁链牢牢捆住一样动弹不得。这是千真万确的恐怖。
求求你……就这样快点走开吧……天呀,身体还没醒过来吗?如果对方现在进来房间……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哇!」
我猛力跳起来,把棉被朝着开门进来的老妈投掷过去!
「哇!圭一你干什么?怎么了?」
「啊……抱歉……我睡迷糊了……」
「真是的,打起精神好不好?拜托你去洗把脸吧。」
我还以为是半夜一两点,然而早晨的空虚阳光从窗帘的空隙透了进来。真是让人毫无真实感的早晨。
昨天我……应当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就直接睡着了。既然如此,我应该有睡足十个小时……可是我实在没有这种感觉。
生理时钟整个都乱了,身体的平衡感全都迟钝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在发烧,这已经足够让我知道自己的身心状态失常了。
「怎么了圭一?身体还好吗?你可以上学吗?」
我现在……身体状况实在无法上学……不,应该是说精神状况。
昨天的恐惧,正静静地逐渐苏醒……
那根针如果就那样……直接被吞到肚子里……不晓得我会变成怎么样……或者在嘴巴里面刺到舌头的话……
虽然这无疑是种杀意,可是……却算不上完整。
倘若想要杀我,应当有更为确实的方法。不可能会诉诸这种让我吞针、不易致人于死的方式。意思就是……尽管我不愿这么想……但至今为止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对怜奈与魅音来说……都是种威胁的手段。
我觉得她们的想法是」真庆幸你没死……不过下次我们会用更确实的方法对付你喔」。
把刮胡刀的刀片与信件一起寄来给我……之类的,只能采取与此相较之下更漂亮的做法……
「你不是有去看过医生了?有吃药吗?」
「唔……恩,是有啦……」
老妈诧异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在担心卧病在床的儿子,而是对儿子连续两天因病缺席感到不悦的样子。
也是,我这算是精神上的创伤……而非身体上的疾病。
「生活的节奏只要打乱一次,就很难恢复正常了。好了,起床起床!俗话说病情好坏端看病人心情。」
以前我就常常听到这句话。
虽然我在小学毕业的时候领到了勤学奖……但这并不表示我的身体比别人更为强健。
「好了,快去洗把脸。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喔。再过不久怜奈就要来接你一起上学了。」
老妈不容分说的口吻,逼得我放弃第二天的偷懒逃课。
「对了对了……是不是你把牡丹饼丢到起居室的墙壁上的?不可以这样喔!老爸很生气喔!」
由于我并没有什么罪恶感,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且,老妈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或许她有追问些什么,只是我无心留意。确认我拖拖拉拉爬出床铺之后,老妈便下楼去了。
魅音昨天在回去的时候,说的那句」明天,你要是不来学校,我们可是会‘不高兴’的喔」,挥之不去地在脑海中苏醒。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用不着思考……因为那是在说」你不准再缺席」了。
再深入思考的话,那意思也就是……」你给我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如果我明白地露出跟平常不同的样子,那应该会反映出我有所反常吧。也就是说我这个样子……很有可能就会被像是大石先生那样的人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吧。
也就是说……如果我本身企图闭口不谈,或是出现与平常不同的举动,就结果而言,这些都会传递某些讯息给」不喜欢的人们」……
接着,她们似乎会连这样也不打算放过我……
那么……只要我跟平常一样过日子……她们就……不会加书于我吗……
到昨天为止那种说不出的郁闷感,慢慢地散去……真是个充满吸引力的交易。
只要能把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忘得一乾二净,我就能够回到往常的生活。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尽如人意的事……」
咕哝一声,我把堆积在嘴里的唾液吞下去……一度否定到一半的那个想象……我尝试着再度深入其中思考……
魅音一定……是个心系同伴的好人。对于不小心违反不可能得知的某个规则的我……已经愿意给我改过的机会。
我应该是犯了什么……真的不能原谅的错误……但是魅音却给了我机会。她是想跟我说,如果我能忘记一切,继续过着相同的日子,她就会愿意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