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者,出了事也不必负政治责任。这样的事,来自藤原家的我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如意算盘实在打得很好,住在郊野的困苦百姓根本看不透这狡猾的伎俩。」
纯友接著又笑著说:「将门,你家族人不就是因为和藤原家无关,尽管有桓武帝血脉也被撤销官籍,只好到坂东当武者讨生活吗?」
「……也许真是如此,可是——」
「真正统治这国家的并不是皇室,而是藤原家啊。从来自皇室的你却弄得像是藤原家的看门狗,而且不当狗还当不成检非违使这件事就看得出来了吧?」
纯友冷若冰霜的笑容,和纯朴又不善掩藏感情的将门形成强烈对比。
可是在他边缘锐利的眼中,却燃烧著熊熊烈火。
那是真心为这世界的矛盾感到愤怒的年轻人特有的眼神。
单纯的将门只能「……唔……嗯……」地闷头苦思。
表情彷佛从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
「将门,如果你想逮捕我就尽管来吧,我不躲也不逃。可是在那之前,我们能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吗?」
「……能去哪里?」
「这个吗,睿山上头怎么样?」
「……那里是女人禁地啊。」
「什么女人禁地,笑死人了,别管他。睿山那些和尚在外面养妓女、生了孩子的大有人在呢。」
「……不会吧?」
「虽然只是一部分,但那种破戒僧确实存在。再说女人爬个山就会把山弄脏的话,天下的大地不是早就脏得无可救药了吗,人类有一半是女人呢。你实在是太憨直了。」
「……原来如此……」
在木讷的将门和话如旋风的纯友如此相遇的这个夜晚——
也是信太丸和芦屋道满两人宿命的相会之时。
「你就是芦屋道满吗,看起来真的是个小女孩呢。」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对狐耳?」
「狐耳?」身为人类的纯友看不见,不解地眯起眼。
「我是在贺茂家当见习阴阳师的安倍信太丸。」
「贺茂家?那就是朝廷的狗——不,是狐狸才对。贺茂家可是为朝廷使用阴阳道的叛徒啊。」
「传说你为了毁灭朝廷,而把菅原道真转化成恶鬼,那么你现在是打算操纵年轻的藤原纯友吗?」
「你这小孩说话还真难听。纯友是我的同志,我才没有操纵他。他虽然是京城长大的贵公子,但在知道伊予地方的实际状况,也就是被压榨得受不了的平民一个个沦为海盗,在海上生活的不从之徒到今天依然受到歧视,甚至不准登陆等现实情形,所以对藤原家造成的政局十分愤怒,选择和我合作。」
「多亏有道满,我才能躲过检非违使,进到京城里来。」纯友笑著说。
「在菅原道真被封印的现在,就是我该挺身而出的时候。如果只是期待菅原道真降下天罚,那就太可耻了。藤原家的罪恶,就该由藤原家人来终结。」
「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道满她真的很可爱嘛,比京城那些公主可爱得多了。」
「你不要乱说话啦!」
「没错,我就是中了道满的美人计才被她给笼络!」
「胡说八道!再说被小女孩笼络,简直是完完全全的变态!」
「你只是看起来像小女孩,实际年龄比我大,所以没问题啦。」
「问题可大了!拜托你别在别人面前乱说那种话好不好!」
「好啦好啦。」
纯友想摸道满的头,却被她红著脸以手拨开。
纯友该不会是爱上道满了吧?信太丸心想。
那道满又是如何呢?年幼的信太丸,还看不出道满的反应是真心反感,还是在掩饰害臊。
不过……假如光现在也伸手过来想摸我的头,我大概也会想都没想就把他的手给拍掉。我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小女孩了。描述著往事的晴明不禁暗自兴叹。
阳光破开夜幕。
徒步登上睿山的四人瞭望著京城景色,诉说各自的梦想。
不知为何,将门和纯友特别谈得来。
「我觉得,菅原道真废止遣唐使是一个错误。当然,从藤原家想用遣唐使的方式把道真这个政敌赶去异国来看,道真利用废止遣唐使来自保是挺厉害的,可是我想让这个国家重新接触外面的世界。」
纯友说话原本就很快,现在又说得更多更急。
「因为一个国家如果封闭太久,大地就会堆满怨念,这个害怕不从之徒而四方设防的京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人和气都应该保持流动,淤积在同一个地方就会腐败,这样的道理你懂吗?」
也许是见到将门一直老实地用力点头,让纯友很想说出放在心里的话。
「我想离开这座岛,航向巨大的海洋。打倒藤原家以后,我就要率领船队,和道满到海的另一边去。」
「……海的另一边?」
「听说道满的故乡,就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