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山城国四神相应之地,东西南北皆有天险守护的平安京城都中——
深夜未眠的朱雀帝仰望红光弥漫的天空,紧张地颤抖著说:「这一刻终于到了。」
「看来安倍晴明终究是无法阻止前鬼成为完全体呢,道满。」
「是啊。前鬼取回他的真名平将门,正一直线奔向京城——据说从前被俵藤太割下头颅在京城示众时,只剩头颅的将门还说过:『一定要取回身体再战一回』,现在就是要实现这句话吧。」
跪坐在朱雀帝身旁的异样阴阳师——芦屋道满,表情不知为何略微放心地说:「接近的只有将门的气,藤原纯友大概已经被降伏了。」
「道满啊,如今这国家和朝廷都只是藤原家一族中饱私囊用的空壳子罢了。他们将所有的土地都划为国有,破坏贵族禁止持有私地的律令制度,藤原家更带头扩增称作庄园的私有地,长年将人民当奴隶般使唤,苛刻至极地一再剥削。」
还是个小少年的朱雀帝心中,正燃著纯净的正义之火。
「可是,更不知道有多少遭遇比那些在庄园供贵族使唤的人悲惨,一辈子无法翻身的人。被称为不从之徒的原住民们甚至不被当作是人,冠上土蜘蛛、恶鬼或河童等诅咒的名称,最后变成了妖怪。芦屋道满,你身上也流著这些不从之徒的血吧。」
「是的。出身于藤原家一门,却成为掌控濑户内海的海盗大将军,企图毁灭京城的藤原纯友;以及出身于继承皇室血脉的平氏,却以武力平定关东八州,在关东自称新皇建立独立王国的平将门。他们两人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破坏藤原家和贵族所制造,人与不从之徒间的藩篱,找回人人都能活得像个人的世界。」
「藤原家和平氏中,都有先人仗义奋起,那么身为现任天皇的朕,岂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
朱雀帝的起义,就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这是一场由帝皇自身对朝廷发动的政变。
要将以藤原家为顶点的支配阶级——贵族的权力全部夺去。朱雀帝对聚集在自己身边的武士们开口说:
「各位武士,你们看看那片染血的天空,平将门的怨灵按照自己的预言回来了!将门是日出之地最强的武士,和身为学者的菅原道真可不一样,不会只是降雷烧死政敌就算了。若任由将门破坏,整个京城都会被连根消灭。但朝廷的常备军已废止多年,要从将门手中保卫京城,就只有借重各位年轻有为的武士了!」
朱雀帝慷慨激昂地向座下的年轻武士们喊话。
他们全是来自平氏或源氏,一群虽继承皇室血统,却因为与藤原家血缘稀薄或无关而遭剥夺官职,被降为身分低于贵族的武士,并饱受欺凌的人。
受到朱雀帝当面下令,让他们热血沸腾,激动难耐。
「尽管交给我们吧!」
「这种时候,那些害怕怨灵而躲在家里的贵族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如果那个安倍晴明不在——」
「就该让他们看看我们武士的厉害了!」
「在将门到达京城之前,朕会独掌军权,统一指挥各位对抗将门。首先要包围藤原左右大臣住处,夺取他们的权力。国家目前处在非常时期,不能让那些到这种时候还依然自私自利,想阻止朕的藤原家胡作非为。」朱雀帝继续向武士们下令。
「陛下所言甚是!」
「当年平将门公会起兵谋反——」
「也是因为藤原家欺凌武士,压榨坂东百姓所致。」
「藤原家栽赃政敌菅原道真公,将他贬至太宰府却使他化为怨灵作乱后,贵族们还是毫无反省之意,最后终究招来了这种恶果。」
「现在,是那些将道真公和将门公逼为怨灵,制造动乱的元凶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在武士眼中,拿起弓矢对抗藤原家专制政治的平将门是个伟大的英雄。
他们个个高喊:「讨伐朝敌藤原家!」齐力包围了左右两大臣的府宅。
「弘徽殿,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大人,有一群武士把我们的宅子整个包围起来!」
「是左大臣搞的鬼吗?」
「不,听说左大臣那里也被武士包围了呢。」
「那么……该不会是陛下吧?怎么会,陛下不是我的孙子……你的孩子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孩子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啊啊……」
破晓时分。
追随天皇的年轻武士,大批涌入一手掌握朝中大权的右大臣府邸,逼他缴出符印等权力象徵。
朱雀帝是右大臣之女——弘徽殿女御的亲生子,也就是右大臣的孙子。
原以为他会更加地拉抬藤原家的权力。
以为一切会照著剧本走,再过不久就能登上太政大臣的宝座。
「结果我们都被骗了吗?陛下从一开始就想要独力掌政吗?」
右大臣抱住发烧昏倒的弘徽殿,后悔得咬牙切齿地说:「果然不该把天皇培养得太聪明!」
「右大臣,把你从国家夺走的庄园全部还来!」
「这国家的土地和人民,可不是藤原家的财产!」
「藤原老贼,你们把抗争藤原家专权,一心改革国家的英雄——菅原道真和平将门陷为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