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将国家、人民和大地都视为私物的藤原两家,干脆都毁灭算了。
放纵藤原家的平安京人,也该随同藤原家一起毁灭。
他就是这么愤慨。
朱雀帝要的并不是自己亲政。
也不是掌握大权。
而是将人们长年相争而遍地怨念怨灵的这个国家毁灭,使大地还原成一张白纸。
将整个平安京化为埋葬自己的巨大陵墓。
将一切的一切,都随自己体内流动的藤原家之血毁灭。
这是种压抑已久的情感。
是种无可限量的意志之力。
誓将自己和平安京一起毁灭——
若不是心灵纯真的少年,不会有这样的愤怒、野心
没人发现朱雀帝怀抱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道满,如果不让源氏逃到须磨,直接摘了他的宫位、流放太宰府,结果就堪称完美了。源氏和晴明一定是想到播磨拦截前鬼和后鬼,为什么你还要让他去须磨呢?」
道满没有回答。
只是在朦胧的月光下,用小小的手掩面哭泣。
不停哭泣。
年少的朱雀帝,还理解不了道满为何而哭。
朱雀帝无法消去胧月夜欺骗了紫、背叛了光而不得不永远离开他们的悲伤。
对朱雀帝而言,世界非常单纯。
就只有自己,以及其他。
不是自己错,就是世界错。
非黑即白。
然而道满、胧月夜、六女公子的悲伤根源,复杂得连她本人都理不出头绪。
自己——
是憎恨、诅咒平安京的漂泊阴阳师,芦屋道满吗?
还是紫的朋友,为揭开平安京之谜而四处探险的胧月夜?
抑或是被右大臣家百般呵护的六女公子?
连道满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胧月夜。
六女公子。
全都不过是泡影般的幻梦。
所能明白的就这么多。
察知这点的那一刻起——
道满就再也压抑不住满眶的泪水。
「道满啊,晴明不是都和你正眼对看了吗,怎么没当场拆穿你呀?害我心里凉了半截。想不到晴明这么早就出了铸造场,还以为计划会功亏一篑呢。为什么晴明不在所有人面前公布你的真实身分呢——」
这问题,道满无法回答。
「是晴明想要一个去须磨的藉口吗?是不是认为降伏重获自由的前鬼和后鬼,比揭穿你的身分更重要呢?」
朱雀帝对道满接连提问。
对于无法理解道满为何流泪,朱雀帝开始有所不安。
「……因为晴明……」
几个字慢慢溜出了道满的嘴。
「晴明眼里的梦,还在延续。」
朱雀帝不知该回答什么,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相当不耐。
☆
光一行人就要离开晴明的宅邸,前往须磨。
「源氏公子!晴明的屋子就交给我藤原中将来打理吧。哎呀哎呀,竟然把整屋子的女人都带到须磨去,真不愧是风流贵公子啊。」
「大哥,你应该不是想把这里当作你爱的小巢,包养那种地方的女人吧?」
「葵,你在说什么傻话,太多心了吧?」
葵的兄长藤原中将,一大早就来为光等人送行。
还带了几个家丁帮忙他们搬运行李。
「藤原哥,要是和我太接近,小心也被他们陷害喔。」
「源氏公子,你就别在意那种芝麻小事了,我可是你们这边的耶。」
「呜,藤原哥还是一样对人那么好。就算我落魄了,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
「我过不久就会到须磨找你们玩,好好等着吧。」
「嗯,我知道了!」
「光公子,大哥他只是想到须磨海边亲近当地的姑娘而已啊!他才不是好人,只是个单纯的色胚。」
「她怎么还是这样?你真的要带她去吗?」见到葵还是一副母老虎口气,藤原中将无奈地叹息。
「带这种的到须磨去,你可就没得玩罗。」
「大概吧……可是不让她去,她也会硬跟来吧……」
「光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像这种时候,你应该要对我这个即使你落魄了,也要跟你去须磨的未婚妻表达感激之情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