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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来到我身边就著急地这么问。
「啊,这个,嗯。她刚刚还在……现在好像,不见了。」
「唔唔唔唔……我是从窗户看见她才赶紧跑下来的耶,是怎样!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然后对著空气发脾气。
「你从那之后就没和梅菲说过话吗?」
「一次也没有!我有好多事想问,也有好多话想跟她说耶!」
我看著小路愠愠地望向运河对岸的侧脸,试探地问:
「问的部分,我可以帮你问啊。她应该还会来找我吧。」
结果小路湿濡的视线很不高兴地朝我转过来。
「都是些让你代我问就没意义的事。」
「是、是喔,真的吗?什么事啊?」
支吾了一会儿后,小路移开视线。
「……我想问梅菲要怎么跟你抗议啦。先告诉你不就没意义了吗?」
「抗议?那个,我又做了什么啊?」
小路急得两手上下拍动,把脚边的小石头踢进运河里又原地跳个不停。做了一阵子诸如此类的诡异行为后,她两眉倒竖,指著我的鼻头说:
「既、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当面跟你算帐好了!」小路脸红得几乎要冒烟了。既然很害羞就不要说嘛,又没逼你。
「我也不是个笨蛋啦,你为了救我和梅菲做了多少乱来的事,我都知道。」
我不禁凝视她的脸。她都知道──
知道多少?
小路吊眼瞪著我说:
「……都是你做了一些奇怪的事,害我脑袋里的记忆变得乱七八糟。好像作了好长好长的梦,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现实……就是这种感觉。」
是喔,你都知道啊。我轻声叹息。我做的那些事,原来她都知道。
「我全都记得啊。打电话找娜奈特来帮我保管钢琴、看到梅菲在我眼前被射死、被梵蒂冈宗教审判所的教士一整天拳打脚踢骂个不停这些,我都记得。」
令人不堪回首的自白使我咬著唇垂下眼。
「虽然我都记得,可是现在感觉却完全像是一场梦,被关进玻璃罩的时候作的梦。我现在怎么想都觉得之前那些其实都是梅菲做的事,而我只是作了一场大梦。」
这都是因为我就是那样将过去赋予新的意涵、篡改成新的故事。
我将到口的「对不起」吞了回去。我似乎不能道歉。因为我怕一旦认为自己所做的是种错误,难保不会破坏魔术──使梅菲再度消失。
「可是!」
小路又重拾兴奋,红发一震说了:
「那都没有关系……虽然不算好事,但那都是为了梅菲,所以无所谓。可是可是,有一件事我绝对不能原谅你!」
「……呃……什么事啊?」
「就是宫廷的马车过来前不久,我对你说过的话啦!我难得说得那、那么直接……唔唔,我是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耶,结果都变成是梅菲说的了啦!你要怎么赔偿我啊,把我的勇气还来!」
马车过来前不久?
「奇怪,你有说过什么吗?」
小路顿时七窍喷火。
「你现在说不记得是怎样啊!」
光是怒气就差点把我轰进运河。
「别、别急嘛,那几天发生太多事,太琐碎的就──」
「你说琐碎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啦!」
这次是真的要被小路踹下河,吓得我抱头就跑。看到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不追,我才战战兢兢地靠近。
「呃……那就……嗯,你再说一次嘛,这次我一定记住。」
小路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垂。
「你、你、你怎么敢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啊!」
「因为你要鼓起勇气才说得出来,应该是很重要吧。」
「唔、唔唔,那种话气氛不对就说不出来了啦!认识你真好这种话,你以为拜托一下我就会说啊!」
「……你说出来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路两手摀著脸蹲下来缩成一团。这家伙还真忙……
我也在她身旁蹲下,却在想偷看她的脸时被抓了几把。
「别气啦,那个……嗯,我刚刚想起来了。我那时候还很意外,没想到你会说那种话。对不起,一时想不起。」
「笨蛋!」
尽管我自己没有清楚意识到,但听见小路说那种很不像她的坦率感谢,可能也是导致我编出那种故事的原因之一。我想我是下意识地认为「认识你真好」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不过能这么自然说出来的也许不是小路本人,而是梅菲。这种想法确实对不起小路。那是她的意志、她自己的话,谁也无权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