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五幕


  「歌德!」「愚蠢的东西,竟敢私闯圣地!」

  「审判、审判!接受审判!」「活剥他、让主的威光净化他每一根骨头!」

  即使宗教法庭的僧兵手持武器奔来,我仍是不逃也不抵抗,被打倒在地、剥去外套,头也被踩了好几下。炽铁味充斥在鼻腔深处阻塞呼吸,血和胃液抹脏了广场的铺石。

  「你的妖术在这圣地是起不了作用的!」

  「你那个靠山恶魔早就被我们消灭啦!」

  「站起来,你这污秽的叛教徒!」

  一人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扯离地面,另一个将我的手扭到背后,痛得我呻吟弓身。我就这么被拖过石板地、穿过左右分开的祭司的队列,来到火刑台前。

  「──YUKI!」

  怀念的声音从天飘降。我勉强睁开肿起的眼睛望向声音来源,看见堆高的薪柴上以锁链缠于木柱的少女。我顿时寒毛倒竖,她衣物的裂口、锁链压迫皮肤的角度、被血黏在脸上的发丝,都和那时乌利安向我展示的雾中影像分毫不差。

  「……小路……」

  我想对她笑,但嘴唇几乎动不了。

  「你、你干嘛到这里来啊,笨蛋!」

  小路扭身扯链大骂。

  「连你也白白送死不就什么都完了吗?死脑筋!笨蛋!南瓜头!」

  泪水逐渐淹没了她的骂声。这时一支火炬从旁伸来,在她胸口用力一顶。

  「──呃啊!」

  小路顿时一昏,头重重垂下。火虽没烧上她的衣服或头发,却在锁骨一带熏出一片明显的黑。试图嘶吼些什么的我也被从旁揍倒,整张脸贴上地面的石板。

  一道轻细的脚步声接近。

  「吵死人了。早知道就再多教训她一点,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然后是老迈的说话声,朱红色衣襬在视野边角掠过。我忍痛转头向上看去,见到了一名身穿红袍、体态圆润的老人站在火刑台边。那老主教朝我一瞥,视线接著转到无力地被绑在木柱上的小路。

  「她可是魔女啊,下手别客气。」

  周边僧兵接连深深鞠躬。我这才发现那是枢机主教,宗教法庭恐怕就是听命于他。

  「枢机主教,这是沃尔夫冈.歌德带来的东西。」

  刚才一直在搜我身的一名祭司来到主教面前,呈上一支小玻璃管。枢机主教看了从我口袋没收的真空管一眼,皱起没有毛的眉头说:

  「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多半是某种机械零件……」

  「检验之后,没发现任何特殊力量。」

  「那当然。这里可是梵蒂冈,低贱的魔术是进不来的。」

  枢机主教转向我蹲下说:

  「你不会真的什么也不准备就一个人闯进来吧,是诱饵还是什么吗?这魔女的背后一定有只操弄阴谋的魔手,那些人不会不来救她的,快给我从实招来。」

  「……想太多,只有我一个。」

  枢机主教一起身就往我后脑杓用力一踩。我顿时眼冒金星,剧痛随后而至,某种温热的物体沾湿我的鼻唇。

  「──YUKI!」小路悲痛的吶喊也彷佛好远好远。

  「还是别装了吧,叛教徒歌德。」

  枢机主教冰冷的声音从后脑杓落下。

  「服侍你的恶魔已经被我们消灭,就算你能找来其他恶魔,这梵蒂冈可是至圣之地,在主无穷尽的圣光前没有魔力作祟的余地……如此一来,你只能依赖兵力或机械了。」

  枢机主教的脚拧转起来,把我的脸压在铺石上不放。

  「别看扁宗教法庭了。我们早就知道有人企图把贝多芬的邪恶音乐投入军事用途,想威胁教会的威光。」

  我紧咬著牙强忍痛苦。把小路的音乐投入军事用途?梅智想做的恐怕就是这么回事。想必拿破仑就是藉散布不完整的情资来引起教会对小路的猜疑,驱使宗教法庭采取强硬手段。

  「还不快说,在你背后的是什么人?是奥地利,还是你和拿破仑表面装作敌对,其实私底下是一伙的?」

  「……你们得到的情报都是拿破仑的陷阱。」

  我断断续续地说。

  「你们都被拿破仑利用了啊。」

  「胡说八道!」

  枢机主教狠狠踹了我的头。那瞬间,我还以为自己的脖子会就这么被扯断了。

  「有种就再欺负YUKI试试看啊,我一定会诅咒你们一辈子!」

  小路气愤地哭叫。

  「事到如今还想耍诈,少笑死人了!」枢机主教疾声唾骂。真是白费唇舌──我不禁自嘲。毕竟企图将小路的音乐投入军事用途的人确实存在,宗教法庭也确信自己掌握事实,丝毫不认为自己是遭到假情报操弄。

  「枢机主教,不如也让歌德尝尝火烤的滋味,看他招是不招。」

  一名祭司如此说道。

  「和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