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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仑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绕过办公桌来到我身旁。
「原本应该是今天的。」他说了:「你和我──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和拿破仑第一次见面,原该是今天。」
我恍然大悟。
这男人一再重复著相同的历史。时光将在他死于圣赫勒拿岛时回溯,带著所有记忆回到过去,重蹈拿破仑.波拿巴充满光荣、霸道和污辱的生涯。其过程中也包含了结识歌德。
原本今天是他们邂逅的日子,所以他才会事先知道我要来艾福特吗?
「歌德藉魔力返老还童,或是如此深入我的战斗,这些至今从没发生过,都是这一轮才有的事。事到如今,我对你依然无从计测。」
拿破仑倚著桌缘仔细打量我全身上下。
「也不知道你是敌人还是其他立场。若你只是把灵魂卖给恶魔、藉憎恶化为恶鬼攻击我,那就简单多了……可是你还是个人类。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实在不懂。」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我无视拿破仑的抽象言词如此直言。时间不多了。
「请你立刻释放法军监禁的教宗……不对,不需要释放,只要安排他联络梵蒂冈就行了。」
死气沉沉的视线横扫过我的躯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要求?」
他的回答在某方面使我松了口气。这反应十分正常,看来我们能继续对话。
「因为我有一些会吸引你的筹码。」
我下意识地背起手,也许是不想让他发现我掌中汗水淋漓吧。拿破仑眯起眼说道:
「我应该说过了,你还不懂吗?我要的不是一般人会追求的东西,无论弄来多少恶魔的力量,你也讨不来的。」
「我当然懂。」我先简短回答,伸舌润唇后再说:「你想脱离这个回圈吧?」
「你是说你办得到吗?」
「我办得到。」
拿破仑的视线彷佛要刺破我的胸、折断肋骨、直接接触心脏般探寻我的真意。我将淤积在喉咙的气顺著言语一并吐出:
「我……得到了某件圣遗物的使用权。」
室温似乎产生些微的改变。拿破仑的视线掺杂著惊疑,使我感到压迫感稍稍减轻。我回想起奥地利皇帝法兰兹陛下在地下墓穴向我展示圣枪时见到的银光。使用权当然是夸大,陛下只是姑且让我看看而已,可是现在不容许我选择隐晦的词。
「你的妹妹波丽娜.波拿巴告诉过我,说带你来到这世界的恶魔并不是她。」
「那又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杀了那个恶魔。」
这句话确实让拿破仑没有表情的脸上激起了涟漪。我吞了唾液压下咽喉的刺痛,继续说道:
「只要消灭他,就应该能放你离开这个怪异的世界。这就是我能提供的筹码。」
接下来好一阵子,沉默充斥在我们之间。我将这视为一个好预兆。他考虑了,光是这样就算是进步。
「我很怀疑。」
经过一段令人开始不安的时间,拿破仑终于开口:
「杀了守护恶魔就能放我离开这个世界?那你怎么说?带你来的恶魔都被梵蒂冈的人杀了,你也没得到解放啊。」
后脑杓突然一阵火热。
「梅菲她……!」
才没死。「在这里宣泄那种情绪也没用」的想法奇迹似的阻止了我,让我即时甩头抖落接下来的话。现在要专注在说服拿破仑这件事上,说的是谎言或臆测都无妨,有多少说多少。
「……没错,杀了你的恶魔看来是不会造成立即性的影响,但应该能切断轮回。之后你就算死了,也没有恶魔会把你送回过去,到时候就解脱了。」
「就一个毫无根据的推测而言,倒是挺有趣的。」
但拿破仑的语气里就连嘲笑的意思也没有。
「可是你没有证据。难道死了就回溯过去的机制,就不会是独立在恶魔之外运行的吗?那样的话不只是我的命运不会因为恶魔的死而改变,就连能停止这机制的恶魔也没了,反而确定我将永远离不开地狱……这不是不可能。」
「可──可是……!」
可是你也没有证据这么说啊。我虽想这么说,但说了又能怎样。假如他推论正确,那么守护恶魔的死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不可能用这么危险的赌注交换教宗。
「再说,做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咦?」
「不管是你还是谁,都杀不了那种东西。」
我注视著拿破仑的脸。他的眉宇之间首度显露出如此的挫折感。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战胜那种东西……你知道我这段人生已经重复几次了吗?我当然也想过杀了恶魔来切断我的轮回,可是没用的,没人杀得了那种东西。」
「恶魔──确实拥有人类远不及的强大力量,但只要用上圣遗物──」
「不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