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幕

;「……是有关长号的事吧。」

  我停下撕开面包的手这么问了。最近几天一直在肚子里打滚的不祥预感,彷佛在这一刻凝结成一块。

  「应该吧。他没告诉我是什么事,可是语气很沉重。」

  我们就这么搁下早餐,离开公寓上了马车。

  被带到音乐协会的会长办公室时,正专注地振笔疾书的萨里耶利老师抬眼喃喃说声「你们来啦,不好意思」,接著视线又回到纸面。

  写完信并封笺后,老师叫来秘书交付信件,等秘书离开办公室后才终于转向我们。我和小路也感到气氛非比寻常,静静站在门边候著。

  「抱歉让两位等这么久,这封信我非得尽快寄出去不可。」

  老师眉头挤出的皱纹都要变成不会消失的裂缝了。

  「我是为了什么找两位过来,我想两位也心里有数吧。」

  「是昨天私人演奏会的事吗?」

  小路开了口。从声音能听出她已经尽量克制不将烦躁表现在外。

  「没错。看来我的忠告──是白费了。」

  萨里耶利老师身子深深沉进办公椅,吐出长长的气。

  「当时态度不够强硬,让我现在很后悔。我原本笃定无论贝多芬同学你再怎么不平,也不会有哪个长号手胆敢与教会作对、答应你的邀请,想不到会有自动演奏这招……」

  「不管老师再怎么强硬,该做的事我还是会做啦。」

  小路断然回答,萨里耶利老师的叹息因此变得有些沙哑。

  「我想也是,你向来都只会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我刚寄的,就是要给梵蒂冈的抗议函。」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给梵蒂冈的抗议函?不过是昨天的事,梵蒂冈能做什么动作?

  「教宗厅已经来过电话了吗?」

  「不是电话,是正式信函。这实在太夸张了,简直是未审先判。事情才发生不到一天啊,他们绝对没经过正式审理,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吧。」

  萨里耶利老师将愤憾咬在牙关里,将一张摊在桌缘的纸翻过来推到我们面前。那是一张纹饰复古的信纸,右下方印有教宗厅宗教法庭的徽记。小路看得脸色铁青。萨里耶利老师的指尖指在最顶端的受状人上,写的是路德维卡.冯.贝多芬。

  「贝多芬同学,你已经被他们以渎圣之罪判处死刑。」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