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吃一点……」
结果盘子还来不及拿走,就被他一把抢去。
「你不会早点说啊……没办法,我就帮你吃了吧。」
卡尔一转眼就把四个三明治扫得乾乾净净。
「我还是想不通你这味道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你该不会也对料理下了魔法吧?」
他话虽这么说,但那应该是一种夸奖。卡尔就是这样一个难搞的人。
「对了,卡尔你们那边平常三餐都怎么做?」
「嗯?我们三餐都是团员轮班处理。」
「团员……」
卡尔是「萨尔斯堡斗魂烈士团」这么一个光看名字就搞不懂音乐要素在哪的肌肉乐团领导人,底下数十名团员都是一副大猩猩样的巨汉。让那群人轮班做饭啊?我光想像就鼻酸了。
「所以……他们做的,就是……很粗犷的菜吗?」
「每餐都是马铃薯、肉和豆子吧。」
我想也是。不是我要替猩猩团员们说话,这个时代普通人的餐桌都是这样清寒,难怪寿命普遍不长。
「既然这样,就让我帮你们做做饭吧?」
我一时兴起就直接问了。卡尔嘴半开著注视我的脸几秒钟,接著不悦地将视线撇向窗边。
「别傻了。要是让大文豪歌德干那种粗活的消息传出去,在等你写新作的书迷不气疯才怪。如果有闲功夫帮佣做饭,不如去写你的稿。」
「不会啦,要不了多久的。」
「再说啊,要是知道你想过去我们那边做饭,那些笨蛋一定会说『我也要我也要!』高兴得吵个不停。他们一个人要吃五人份,总共有三百人份,你弄得了吗?」
「……对不起,我不行……」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啊。现在听卡尔这么说,我才开始想像斗魂烈士团的用餐情景。他们一定一次就要吃掉一斤面包,火腿切也不切就直接拿起来啃,把带壳的水煮蛋塞得满嘴都是,汤锅捧了就灌,无论刀叉匙盘还是桌椅都会吃得一乾二净。太可怕了,根本处理不来。
「我问你,你在成为歌德之前都在做这种事吗?」
卡尔看看清空的盘子和我的脸这么问,让我眨了眨眼。他对「我」,也就是对不是歌德也不是浮士德的「YUKI」感兴趣,这或许是第一次。
「不只是做饭,你对怎么照顾人好像也挺习惯的嘛。是在孤儿院还是哪里工作过吗?」
「我只是个学生。因为我爸妈的工作时间都不固定,所以家事大多是由我来做,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学生?」
卡尔眉头一蹙。
「那你对战斗为什么那么习惯?」
「呃、咦?我习惯战斗?不、不会吧,哪里啊?」
「事到如今还需要装蒜吗?你可是单枪匹马就和拿破仑跟波丽娜.波拿巴干起来的人耶,就连萨米尔也被你给宰了。」
「哎、哎哟,那个,我是……是那样没错啦,不过怎么说呢,我有时候会突然觉得周围不太像现实,或者说脑袋热得发昏,反正我做的那些都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真的想打──」
「那就是习惯战斗。」
卡尔沉沉地打断我的辩解。
「在生死交关的时候,想活命就非得拋下现实、让脑袋热得发昏,豁出去主动出击不可,同时在脑袋的某个角落一定要抱持对死亡的恐惧。而人就分为办得到和办不到两种。不知道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属于前者。」
我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帕格尼尼、波丽娜、萨米尔等魔物;法军的战车队、烧穿天空的战斗飞艇、雨点般的火星与炮弹,还有拿破仑。数度掠过我眼前的死亡暗影如今仍历历在目。
我并非不会害怕。诚如卡尔所说,我意识中最偏远的一块是又冷又怕,瑟缩著发抖。但是,每每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激昂推著我的背,将我送上死地。
到头来,这还是别人的人生、别人的性命──说不定是这种想法让我一再罔顾性命,即使伤痛流血的依然无疑是我的肉体。
「我真是搞不懂你,也想不通你是强是弱。不对,也许是因为弱才强吧……」
卡尔一脸不耐地将右拳砸在左掌上。
「我还被你救了那么多次,想到就有气。」
「对不起……」
我缩了缩脖子。
「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
卡尔咂嘴。
「我欠了你一屁股人情债还不了,有需要就赶快向我说一声。我们那边的人都很单纯,只要是你的请求一定两肋插刀。」
「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份心意,可是我至今也受了你很多照顾,我还觉得自己对你有所亏欠呢。比如说,我们到普鲁士那时候。」
「我做的那些都是为了路德维卡,才不是为了你。」
「唔……」
「对了,我不是来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是关于路德维卡的事。」
卡尔愤愤地在大腿上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