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清册的,也只有我这个天主所爱的男人(阿玛迪斯)吧!」
卡尔错愕地看着厚重笔记本的皮革封面,我的目光也在笔记和莫札特之间来回。
「……你说的是什么的清册?」
我代替愕然伫立的卡尔这么问,莫札特就拍了一下封面骄傲地说:
「这可是我莫札特的未发表曲全集啊!歌德,你在出版界人脉很广吧?好好帮我推销一一到时候绝对会造成空前的大轰动啊!」
莫札特的未发表曲?这么厚一本,到底有几首?怎么突然做这种事?即使满头问号,我还是难掩兴奋将手伸向封面,却被卡尔抢先一步。他粗鲁地快速翻了几页,接着突然高高揪起莫札特的长袍衣领。
「你这个臭堂姊夫想骗谁啊!」
「慢、慢着,不要动粗嘛!」
「少废话!这些——明明全都是师父的曲子啊!」
错愕的我翻了翻笔记。我的音乐造诣没好到能一眼就从乐谱看出是谁的曲风,不过卡尔是米歇尔师父的大弟子。这时,领子还被揪着的莫札特夸张地笑了起来。
「呀哈哈哈,看来是露出马脚了。」
「那当然,你以为我跟着师父几年了!」
「佩服佩服,有一套,我认输。这些曲子都很棒,我们曲风也接近,让我又想用我的名义发表,让世人更崇拜我,不过这招果然骗不过韦伯呢。」
「老实说,堂姊夫你替师父编清册到底是什么意思?」
卡尔气得几乎要勒死莫札特,只可惜他早就死了。即使被勒住脖子,莫札特也是一派轻松地回答:
「米歇尔老师来维也纳时就大致帮我打了一个底,之后我就一直写到现在了。」
卡尔的手从长袍衣领滑落到簿子封面上。原来是那时候吗?我瞪大了眼。师父找莫札特询问地缚灵的能耐时,最后一个出房间的他不是一边和莫札特闲聊一边写笔记吗?
「……所以你们写的不是训练单?」
「怎么可能。他托我做这个以后,我就埋头苦干了一整个月呢。毕竟我生前欠了米歇尔老师很多人情嘛。」
莫札特笑道。这可是米歇尔·海顿的杰作集,非常贵重喔:
莫札特说完就将簿子塞到呆若木鸡的卡尔手上。卡尔不断用手掌感受皮革封面的触感,翻页的动作也变得像拨奏琴弦般轻柔。
「这个……」
卡尔嘶哑地低语,视线放在乐谱上不动。
「你要我拿这个做什么?师父留了什么话吗?是要我为他演出还是出版?」
「都不是。他一句话也没留,只是在最后一页写了点东西给你。」
卡尔旋即阖上簿子翻面,翻开封底。
五线谱上是米歇尔师父以难以想像的工整细致字迹写下的遗言。
给我门下全体弟子
为师的已经不在人间,你们还记得锻炼,记得斗魂吗?不必我多操心吧?虽然大哥和沃尔夫一直不懂,但我真的不打算为流传后世而出版我的作品.一来那些都是受人之托而写的无聊曲子,二来音乐会随时代改变,而最大的原因,是我已经留下了我心中的最高杰作。当然,卡尔,那就是你,以及整个斗魂烈士团。
无论是音乐的流行如何变迁,拳的威力,胜利的滋味和金钱的力量也将永远不变。所以我总是告诉你们,要锻炼,要赚钱,要奋斗,而你们也努力学习,歌唱,锻炼,让我极为自豪。
但是将你们送到维也纳,远远观察你们一阵子之后,我发现自己错了。
卡尔,你接触到许多全新的面孔,发现了我从未教导你的全新喜悦和苦恼。当我听闻你有志作曲时,我相当惊讶,也为自己的傲慢深深惭愧。我在这里老实说了,我过去不认为你是我的最高杰作,这样的想法使我没有全心锻炼你,成为你成长的阻碍。老是把锻炼挂在嘴边的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忘了锻炼自己。你还将不断成长,迟早会超越我的想象,现在的你绝对还没站在巅峰。你要锻炼,锻炼再锻炼!打碎自己的枷锁、拘束、牢笼,奉自由之名锻炼不懈,人的强韧永无止境!我现在最想告诉你的就是这点,虽然我已身骸破败。
因此,我指名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为见证人,卡尔·马利亚·冯·韦伯为继承人,特立以下遗嘱。
一:我将记忆所及之本人作品写与此册,并让与继承人,助其精进锻炼,非为留名后世。
二:我任命继承人为海顿流米歇尔派派主,给予袭名第二代约翰。米歇尔。海顿之权利。
三:与前项生效前,我以派主身份下最后一道命令,撤销「夺回萨尔斯堡」之最高命令。你们应自由生存,自由锻炼,自由发挥,不该受限与我的怨恨。
生为斗魂,死为斗魂。
约翰·米歇尔·海顿
读完遗书的卡尔脸上有如将糖球丢进火中似的显现各种色彩,然后一并消失。他更将那团火整个咬碎、咽下,闭眼片刻等待热度退去。
当那对眼睛再度睁开,他骤然撕下写有遗言的最后一页,再当着错愕的我和莫札特的面,将谱纸对撕成两片、四片、八片,狠狠甩在地上。
在空气都彷佛为之扭曲的沉默中,莫札特开了口。
「是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呢?」
「遗书啊!」
卡尔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