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请看。」
另一名教员费希特开了窗,向下指去。在满颊冷风中俯视的我,发现宽广的中庭躺了一块不小的长形物体,周边有几个人正为它盖上布幕。宽约两公尺,长度或许超过十公尺,像是金属所制,整个夕阳都清楚映在上头。
即使隔了这段距离,其上浮雕的文字也清晰可认。
——弗里德里希·席勒大学耶拿。
「那是本校新制的大校牌。」费希特骄傲地说。「它将高悬于正门之上。教授和学生合力扛它到门边装上的过程,相信会是明天典礼的重头戏。」
辉映朱红夕阳的故友之名使我不禁看得出神。
难道,弗里德也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吗?
「我们走吧,老师。」在这句话驱使之下,我继续向走廊彼端走去。
独自等在小讲堂内的卡尔一见到我和黑格尔等其他教员进来,就抬起他烦躁的脸。
「路德维卡呢?」卡尔没好气地问。
「状况暂时安定了,正在睡。」
「能动吗?」
「……咦?」
「我是问你能不能用马车之类的载回维也纳。」
我摇头否定。
「她现在禁止下床,明天还必须动手术呢。」
卡尔叹口气后瞪向黑格尔等人。
「那几个是谁?」
「啊,他们是这里的教员。这位是黑格尔,然后是费希特……」
「这样啊。我家团员受各位照顾了。」卡尔立刻起身鞠躬。真搞不懂他礼貌的标准在哪里。
「那个,其他团员呢?」我环视空荡荡的讲堂。我还以为全都会跟过来呢。
「他们去四处侦查了,军队的部署范围好像挺广的。」
「您说普鲁士军吗?」黑格尔问道。
「法兰西军也是。」
教员听了开始交头接耳。
「法兰西军?不是还在谈和吗?法兰西怎么还跑来这种地方?」
「两边这么早就布阵,当然是为了谈判破裂时能抢得先机啊。这里也不安全,不管我是哪边的指挥官都会先攻下这间大学当据点。这里视野不错,又有飞船起降场和补给点,再好不过。」
卡尔的话使黑格尔等人相当激愤。
「这里可是学术的园地,和暴力是绝对理性且辩证理性地无缘啊!」
「没错,我绝不允许王权和军事干涉我们崇高的学府!」
「绝不允许!」
「允不允许又怎样?无论你们多有骨气,军人还是会尽自己的本分。不想死就早点收拾行李逃难去吧。」
「逃走就代表理智败给兽性啊!」
「纵然大炮轰响、军马嘶鸣、战舰咆哮,我们也要继续授课和研究!」
卡尔一副有理说不清的样子,「哼」了一声就离开讲堂,我连忙跟上。
「那些蠢学者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路德维卡在哪?」
「在二楼病房……」
也许是因为受了气,卡尔下楼得飞快,光是不跟丢他就很勉强。终于追上他时,他正在病房门口逮了个白袍男子问话。
「让我直接见她,听不懂啊?我要亲眼看看她的情况!」
「不行,现在谢绝会客,禁止打扰!更别说是像你这么粗暴的人了!」
「搞清楚,你以为我是来玩的吗?要是法兰西军有什么动作,我们也得跟着走啊!」
「我就说禁止打扰了!」
「又不是稍微碰一下就会死!」
「就是会啦!」
卡尔气得咂嘴搔头,背靠在走廊墙上沉默不语。这时,另一个穿白袍的医务员打开病房的门探头说:
「病患刚刚醒了。」
我和卡尔都立刻冲上前去,让他错愕得眨眨眼后继续说:
「意识还不清楚,不过她想找一个叫『YUKI』的。」
「就、就是我!」
两名职员都露出疑惑表情。
「那是指……歌德老师吗?」
「拜托,可以让我和她说句话吗?」
两人默默对视,大约交换了三轮犹豫的眼神后才一起颔首。
「只能待五分钟喔。」
「限歌德老师一个,韦伯先生不能进来。」
病房光线昏暗,左侧窗户拉上了厚厚的窗帘。穿过帘间细缝的些许夕阳宛若渗出伤口的血痕,令人不寒而傈。
贴着前方墙壁的病床上有个薄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毛毯堆;要不是床头散着红发,或许我不会发现那里躺了个人。这让我再次深溧感到小路的身形是小得如此脆弱,彷佛呼吸就能将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