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像我也有歌德的记忆,可是身体完全没怎样。我记得歌德有肾脏病,如果只要继承记忆就会让身体状况变得跟那个人一样,那肾脏病早该发作了吧?」
「这个嘛。」梅菲点点头。
「路德维卡小姐的状况是源自于她本身的期望。」
我一时听不懂梅菲所谓何事,错愕地眨了眨眼。
「期望……咦?不会吧?那是——什么意思?」
「您不了解吗?那和YUKI大人是相同的理由。」
「你……你在说什么啊,解释清楚一点好吗?」
我反射性抓住梅菲的肩。只见她起身退开,坐在窗台上勾起唇角说:
「我之前说过,YUKI大人心里深处是期望路德维卡小姐失去听力,让疾病将贝多芬的音乐推至神的领域。」
「那又怎么样!」
「所以说——」梅菲的话像块烙铁,将我的话压了回来。「路德维卡小姐也是一样,即使自己没有确实想过,但她却下意识感到在丧失听觉、脏腑出毛病、全世界都与自己为敌般的孤独和痛苦所构成的黑暗中,会诞生新的音乐——任何人都不曾接触过的未知音乐。唯有遭受过肉体的磨难、心灵的煎熬,才能烧出空前的音乐之火。」
我凝视梅菲,两肺痛得彷佛有只手狠狠压住,难以呼吸。梅菲的意思是小路为了创作音乐,在无意间选择让自己患病吗?
「你——」
你骗人。我好想这么说,但我想起了小路之前说的话。
——那让我心里只想得到音乐,音乐比以前更猛烈、火热地涌出……
那是有生以来首度因歌剧而挫的她意外获得的答案——只要跳进黑漆漆的井底就能不被光害所惑,清楚窥见头顶上的星空。所以——小路才甘愿受这样的苦……?
我只手掩着半张脸靠墙蹲下。
小路的确可能这么做。若是为了音乐,她连神魔也敢惹.
这么一来,小路和我不就实际上都不希望治好她的病吗?太糟了,这要我怎么办啊?
「您还能找出那个恶魔呀。」
梅菲淡淡的回答使我抬起脸。
「……找出什么?恶魔?」
梅菲歪唇一笑。
「就是带路德维卡小姐来到这个世界、与她订契约的恶魔。」
她蛇一般的舌顺着血红的唇爬了又爬。
「若是那个恶魔,或许就能拯救路德维卡小姐。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应该办得到。」
我将梅菲的话想了一会儿,愈想愈觉得只有这个办法。
「问题是,那个恶魔又在哪里?路德维卡小姐情况都这么严重了,为何还保持沉默,不愿现身呢?」
梅菲望着窗外渐暗的余晖说:
「弄不好,连他自己都忘了这回事呢。」
「……咦?」
「那个恶魔对路德维希·冯·贝多芬施行了连我也无法想像的大规模记忆窜改;所以他也可能不小心改写了自己的记忆,忘记自己和路德维卡小姐订了契约,甚至忘了自己是个恶魔,像个普通人出现在路德维卡小姐周遭呢。」
我吞吞口水,凝视隔开我和小路的墙壁。
忘了自己是个恶魔——像个普通人?
在小路身边的人吗?会是谁?
「那只是一种假设喔。」梅菲隐笑着低语。
「……这么一来……不就几乎不可能找出他了吗?」
「是的。」
梅菲站起身,背对满映夕阳红的窗口轻展双臂,找寻风向似的转了一圈。她的黑发因而扬起,在落日中描出剪影。
「现在能做的只有询问路德维卡小姐本人,探寻她的记忆了吧。无论范围多广的记忆窜改——喔,不,正因为范围很大,破绽也相对地多。YUKI大人您已经在海利根施塔特发现了路德维希曾经存在的证据,一定还有更多。能将您导向路德维希的契约对象的线索,就藏在路德维卡小姐的记忆中。」
我嚿着唇,逐字咬碎、筛滤、细想梅菲的话。
「……可是那样子很可能会让小路恢复更多记忆啊。」
「没错。」
梅菲对我回以彷佛混合了二十种悲切与愉悦的奇异笑容。
「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想了解更深就得接触更多。哪怕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污损、伤害、破坏您心爱的东西。」
她显得十分愉悦,果真是个恶魔。我叹了口气,在夕阳下将脸别开。
而我的预想很快就成真了,快得令人绝望。
※
「……我看过这里。」
小路在我身旁的座位,脸贴着车窗看着川流不息的窗景之余突然喃喃。由于铁轨声不停持续,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听错了。
「什么?」
「我看过这里的景色。」
小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