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写什么呀?该不会是他要来维也纳,当哪个学校的客座讲师吧?」
小路都探出身子这么问了,我便拆封抽出信纸并读出声音,让小路也听见。
「……歌德老师尊监。近来绝对精神的酷寒日子自意识地持续,不知老师是否非同一性地无恙?听闻老师以统一概念再度执笔创作根源理型的剧本,可扬弃出老师日益表现出积极的精神现象。不久后的十月,敝校将因形而上的——」「你、你先等一下!」小路七手八脚地打断我的朗读。「他他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黑格尔平常说话都是这样子啊。」
「他的哲学论文还比较好懂耶!」
「嗯……这样啊。大概是每天听他这样说话,早就习惯了吧。」
话虽如此,和黑格尔熟稔的是召唤出我之前的歌德;我现在这样怀念过去,感觉颇为复杂。
「所以他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我看看……」
我翻过两、三张信纸说:
「他说……为悼念伟大文豪兼敝校中心指导者弗里德里希·席勒于去年不幸病殁,耶拿大学将改名为『弗里德里希·席勒大学』,以赞颂他的伟业。」
「嗯?」小路露出怪异的表情。「我对他的伟业是没有意见啦,可是一想到那个色老头的名字会永远成为大学校名,感觉就很复杂耶。」
深有同感。
「信里还问我要不要参加十月的改名典礼。」
「十月?不是还有半年多,不嫌太早了吗?」
「嗯,是啊……」我翻到最后一张信纸。「然后,他请我考虑顺便搬回威玛。我的房子被教会强制搜索后荒废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帮我整修一番了。」
不需要这么费心吧?当我一面这么说一面折好信纸塞回信封时,信山约有一半崩塌、掉下桌子。是小路吓得身子一仰,手肘撞到桌缘所导致。
「怎么啦?」
「没、没什么。」
她急忙将信封捡回桌上后问:
「那么,你、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喔,嗯。都离开威玛那么久了,我就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好了。」
这次信山几乎全崩落到地上。小路整个人跳了起来,腰狠狠顶了桌子一下。
「你、你又怎么啦?」
「没没没没什么啦!」
她急忙将信封捡回桌上后大声说:
「这样啊,那我以后就清静多了!刚好最近我开始觉得房间有点窄,想把隔壁房间当仓库用呢!呜呜呜,你这种人走了也没关系,我才不会为你掉眼泪咧!」
「呃,我没说要搬家啊?只是回去和大家见个面而已。」
小路的表情先是傻住,然后烧得通红。
「这、这种事你不会早点说喔!」
「是你自己要乱想的吧!」
「呜呜呜。刚才的不算,快点给我忘记!」
「不会为我掉眼泪啊,有点伤心耶……」
「你你你你突然说什么东西啊!」
「你放心,我不会搬家的。我是喜欢才住在这里的呀。」
小路这才坐回椅子上,重复几次深呼吸后盯着自己的膝盖喃喃:
「……这样啊……我也……喜欢。」
「嗯,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
「嗯?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维也纳这座城市吗?」
「够了。」
小路嘟起脸,继续做信件分类;我也略歪着头,将手伸向信山。
当信山终于削减到看得见桌子轮廓时,其中一封信使小路脸色铁青、大为沮丧;看她差点就这么一头撞上桌面,我赶紧扶住她的肩。
「你、你怎么了?」
小路无力地拿起握在手中的信,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寄信人是维也纳剧院的经理,小路也常在这座乐都维也纳的代表性表演厅演出,〈费德里奥〉的首演就是在那里举行的。
「……他说不会再上演我的歌剧了……」
小路以悲叹也不足以形容的音调说了。
「为什么?风评有这么差吗?」
「因为我和他因剧名吵了架。经理擅自把剧名改成〈费德里奥〉,我气得去找他理论,结果他就直接拒绝上演了……」
这让我想起祖父曾告诉我,关于贝多芬唯一的一部歌剧(费德里奥〉的一些麻烦小插曲。
原作小说本来名为《蕾奥诺蕾》,也就是女主角变装前的本名。
《蕾奥诺蕾》十分畅销,曾无数次搬上歌剧舞台,而且都是以原名演出;维也纳剧场经理为了避免观众将其误会为原作歌剧,并突显那是贝多芬的全新作品,才将剧名改为女主角为掩饰身分所用的男性假名——费德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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