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歌德阁下,快告诉朕,要怎样才能像阁下一样受路易莎仰慕、让她拥抱,还跟她一起洗澡呢?」「我才没那么做咧。」这个人把自己女儿当成什么啦?
我搔头叹息,注视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男子。奥地利皇帝法兰兹一世,他那了无生气的略灰金发、眼角的无数细纹和窄小的颓肩,全都散发着接近退休年龄的万年小主管气息,不过他只有三十七岁。
「朕只是因公积忧,想找路易莎散散心啊。」
「假如陛下不要多嘴,或许就能如愿了吧……」
「阁下是指不说话继续潜伏就行了吗?真是失算啊。」才不是那样咧。
法兰兹陛下走到书桌前,在公主刚坐的位子坐下。
「没办法。朕不是只为了女儿一个人而战,有时不受谅解也是难免。」
「要是不搞跟踪,这句话还挺帅气的。」
最近和这个人对话时,我好像已经完全不想注重遣词用字了。
「话说,来自未来的歌德阁下居然不明白朕为何解散帝国,实在教人意外呢。」
「的确。这……请原谅臣下的无知。」
「其实朕也不太清楚。」帝国不就是你解散的吗?
陛下仰望天花板说:
「不过认输之后,朕确实觉得快活不少,处理起奏章也轻松多了。坦白说,实际损害也没那么大。」
「是这样吗?」
我对那之后的败战处理一无所知。虽记得陛下和外交官梅特涅等帝国重臣,都忙着处理与拿破仑的停战协议;但其中订了哪些条目、奥地利的立场变得如何,我实在没概念。对于现况,只知道去年整段占领期间都将维也纳街道当自家厨房般阔步的法兰西官兵,在年后走得一个也不剩。恐怕和大多数市民的认知程度差不了多少。
「奥地利脱离反法同盟,从此完全不参与反抗拿破仑的战事,还有承认义大利王国独立、割让领土、赔偿四千万法郎。」
「这不是亏大了吗?」
「比起可能让维也纳烧成灰烬,这样好上太多了。」
「这……的确是。」
「朕还以为他们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可是拿破仑本人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没有出席和平会议。听梅特涅说,我方在会议上其实占了不少便宜呢。」
我回想起那场雪夜的事。法兰西军的坦克部队和航空舰队兵临维也纳城下,奥地利军奋勇抗战,而我也在那片战场上。当法军舰队旗舰坠落并撞击地面时,我也亲眼目睹了「魔王」拿破仑毫发无伤地从烧成火球的飞船中走出的画面。
伤了魔王的,并不是人类的武器。
「关于这件事,朕有个问题想请教阁下。」
法兰兹陛下沉下声音说:
「听说——阁下也在战场上?」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总觉得陛下的问题,我不会喜欢。
「伤了拿破仑的——是阁下吗?」
「……不是。」
「否则会是谁?若是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歌德阁下出手,就连魔王——」
「臣下是办不到的。」
这句回答之快,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的确,我现在有时候能做出一些有如魔术的事……但不到那种程度。我并没有能力杀死拿破仑。」
我无法举证,不过这种事靠直觉就够了。若说我的魔力是源自我的欲望,那么我是杀不了拿破仑的,因为我实在不认为自己会恨他或希望他消失。我甚至认为,这个和我有过两面之缘的神秘男子有种特殊的魅力吸引着我,彷佛一个无底的黑洞将我吸引过去。
「那么会是谁?是阁下认识的人吧?」
我吞吞口水,脑中跟着迸出踹了铜锣般的巨响。
怎么办?该照实回答吗?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请问陛下为何想知道?」
「当然是因为说不定能成为以后对付拿破仑的手段呀。」
我悄悄吐出哽在胸里的气息。
奥地利的反法战争并未就此结束。在我所知的历史中,这张和平条约不用几年就会遭到单方面毁弃,双方再度交火。法兰兹陛下的战意尚未止息。
若为了如此现实迫切的理由,说谎或打马虎眼多半会造成反效果——吧。
「……他名叫卡尔·马利亚·冯·韦伯,是个音乐家。」
陛下蹙起眉心。
「没听过这名字。音乐家?」
「他是最近才从萨尔斯堡来到维也纳的。」
「嗯……朕想聘他加入我军——」
「啊,请等等。」我急忙向前倾身补充:「已经不行了。」
「什么意思?」
「卡尔能和拿破仑拚战,是因为有一把和恶魔订契约才得来的枪;如今这把枪已经因为击发完契约所给的子弹而消失了。」
陛下失望得双肩一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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