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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其实您不必自责。」
我打断了公主的话。
「陛下说他那么做是为了公主,其实是装的。那单纯只是藉口。」
「咦……?」
路易莎公主不禁侧首,眼中漾起疑惑的涟漪。
「帝国这个组织,可没有简单到让陛下因为这点理由就解散啊。其实陛下很早以前就下了这样的决定,应该吧。倘若陛下执意守护帝国这个框架,就非得在欧洲各处一次又一次开战不可;诸侯将因此渐渐脱离帝国,加入拿破仑麾下。」
「所以父王他……」
公主含泪低语。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保护整个奥地利才解散帝国吗?」
「正是如此。」
尽管我答得铿锵有力,但这也是谎言。你三十秒前不是才说,帝国这个组织可没有简单到让陛下因为这点理由就解散吗?我不禁如此吐槽自己。
不过,我想陛下确实很早就考虑过解散帝国。无力转圜的事情太多,令人心力交瘁,无论对陛下、国家或人民都是。
公主的任性只是一个引爆点。我实在忍不住猜想,陛下是为了封住拥帝派的嘴,干脆利用自己溺爱女儿的形象,以「担心公主安危」为由强逼大臣们接受他解散帝国的决心。
「那么,我该怎么、怎么向父王道歉才好呢?从那天之后,父王与我一句话也没说过。」
那实在有点可怜,陛下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老爸。
「听说最近父王每天都会关在寝室里两个小时,练习怎么和我开口说话呢。」
那是脑子有病。不对,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让我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父王太过分了。」
见公主颓下双肩,我连忙安慰道:
「没这回事,是陛下自己太恶——」我赶紧把「心」字吞回去。糟糕,那可是人家的父亲,还是一国之君啊。「太、太有爱了,就是……对孩子给予了太多的爱;会造成公主反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是吗……无可奈何的事啊。就是说啊,谁教父王那么恶心。」你不要自己说出来啦!白费我拚命掩饰!
「总而言之,我想道歉只会让陛下更不知所措.」
「老师是指,我应该从表达感谢做起吗?」
「不,也不是那样。」
路易莎公主直接拒绝了父亲为她准备的安排,道谢反而牛头不对马嘴。
「虽然可能看不出来,但法兰兹陛下是真心为奥地利国民和维也纳市民着想的好皇帝;所以就是,如果能自然地表现尊敬应该比较好。」
「您、您说尊敬吗?」
公主不掩困惑,两手捧着脸颊支吾说了。
「那我该怎么尊敬父王呢?」
会问这种问题,就表示你从来没尊敬过吧!
「所谓凡事都要由浅入深,就从简单的几句话开始吧。我想想,比如说司父王终日公务劳神,真是辛苦了』怎么样?」
路易莎公主吞吞口水,一脸认真地复诵:
「父王终日公务繁忙,真是恶心。」「暂停暂停!真心话跑出来啦!」「咦?奇怪?」
我不禁用手扶着额头。前途堪虑啊。「另外就是『假如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请父王尽管吩咐。无论何时,我都愿意为您效劳』等等。」
「假如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请父王尽管吩咐。无论何时,我都……觉得恶心。」
「你又说恶心了!」「咦?奇怪?」
根本不行嘛,再简单一点好了。
「那就只说『父王辛苦了』吧。」
「父王辛苦了。」
「表情有点僵硬喔。」
「父王辛苦了!」
「语气再温柔一点,就像安慰病人一样。」
「父王辛苦了~~」
「用黏在朕身上撒娇的感觉试试。」
「父~~王~~辛——父、父王?您、您怎么会在这里!」「陛下?」
我和公主同时吓得又叫又跳。法兰兹陛下悄悄站在窗帘后面,不知已经在书房待多久了。
「可别小看朕了。」半个身体藏在窗帘后的陛下高挺胸膛。「可爱的路易莎无论在哪个房间,朕都能无声无息地潜入!」
「就是这样才会被嫌恶心啦!」
「父王是大笨蛋!」
又惊又气的公主羞红了脸离开座位,一溜烟冲出书房。枯井般的绝望在法兰兹陛下的脸上扩散开来。
「朕为了保护亲爱的路易莎,特地修练潜行技巧,以便随时在她身边暗中监视,这样哪里不好了!」
「感觉会很恶心啦!」
我甚至忍不住想,有这身无谓的高阶潜行术,干脆直接去对付拿破仑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