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军事训练场里整齐地站著士兵们。以一丝不乱的动作,作著一起射击的训练与炮击手顺序的再确认。再仔细就能发现,穿越运河的船上货物,无论哪一个都盖上了有著奥地利政府印记的布,吃水线也在船缘边界,可以知道那是很沉重的货物。大概是弹药与炮身之类的军用品吧。准备带去训练场。
真的打算迎击拿破仑吗?明明弗朗钦陛下都以那样的觉悟选择了和平。鹰派贵族的发言力就有这么强吗?皇帝的威信就这么荡然无存吗?
然后,我突然想起了十二月二日这个日期。总觉得有什么的感觉。我曾经读过什么。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加速步伐,脸颊承受著吹拂过运河那湿冷的风,在街道间穿梭,踩著石阶上的枯叶,到了公寓后又往楼梯直冲而去。
我飞奔到房间,将寝室书棚最内侧的书包拉出来。一打开世界史的教科书,大量不习惯的文字流入视野中,造成我一阵晕眩。是汉字、平假名与片假名。明明是已经使用了十几年的母语,却在逐渐忘却。这算什么?不不,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场合。我放弃从文字寻找,而是直接看数字与相片寻找著有可能的页数。一八零五年。有了。十二月二日。
是奥斯特利茨之战的日子。
应该已经被回避的,三帝会战的那日。
我手中的教科书落到膝上,愕然地看著天花板。脱力感从肩膀开始向下堆积,我跌坐在地上。
就是那个吗?还有两日就要到了吗?
确实。没有搞错。拿破仑会在十二月二日到达维也纳,奥地利军将会迎击他并带起战争。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只有人会在注定的那天死去这件事情不会被改变。十二月二日,在这天不得不死去的人有数千个、有数万个。是奥地利军、法军与俄国军的士兵们。是在我所熟悉的奥斯特利茨之战中,会失去性命的那些军人。就算因为路意丝公主与弗朗钦陛下而让奥斯特利茨之战发生扭曲,那数千万的死亡也不得不在他处发生。
所以,俄国军才会如此愚蠢的没有回国。法国军也才会追击他们。奥地利军也在进行著迎击的准备。一切都是为了神所订下的道理。
拿破仑他——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了吧。还是说没想到会被命运这么牵著走呢?不过……那家伙有为了不离开拿破仑的人生而做努力吗?是这样啊,对他来说,奥斯特利茨之战要是消失了也会很困扰。
没办法。反正死去的都是些不知道名字、没见过脸孔的人。
此时的我,抱持著如此天真的想法。即使知道谁会死去,也没办法阻止,所以只能够放著不管吧。
在我知道自己的天真思考时,又是之后的事情了。
总之这时的我,除了奈涅特小姐与卡尔以外的事情,完全都没有去想。无论哪边都不是死了。不,甚至连死都做不到,应该这么说才对。总而言之,神所决定的宿命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是与恶魔的契约。既然如此,总会有——
我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倾斜的阳光正好从窗户照入,照得我的眼睛与脸颊一刺一刺的。你是笨蛋吗?我这么问自己。要是恶魔就会有办法?甚至连萨米埃尔都碰不到的我?
我用双腕遮起脸,遮住阳光。寒冷又加倍了。
地面的摇晃把我拉了回来。
「……别撞到啊。」「好,抬起来!」「往尽头的房间。」「还有四个啊。」「这全都要进来吗?」「好了好了,快走。」
可以听见数名男人的声音、无数的脚步声与什么东西在地面摩擦的声音。我站起身来走向玄关。虽然打算看看走廊上的状况,不过打开的门外面好像被什么东西遮住,只有约十五公分的缝隙而已。好像是有什么很大的东西在运到路的房间内。
我不得已地关上门等待,终于外面的吵闹静了下来,随之而后的是已经习惯的少女声音。
「排在墙壁旁边,每一个立刻就要能够弹!没地方放?床和书棚都可以拿开,不要在意,动作快!」
是路的声音。这次是从她的房间断断续续传来家俱移动的声音。最后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时,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了。
即使作业们全都从楼梯离开了,我还是出不去房间,因为玄关前的地方依旧被占据。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可以听见钢琴的声音。c的低八度音先是一次。又来一次。还有一次。
这不是什么曲子。过了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一直都是同一个音。
声音变了。我注意到这是别台钢琴。从她念著还有四台、全部之类的话来看,她到底是买了多少台钢琴?不过,她弹的东西却没有改变。都是c的低八度音。稍微中断后,别台钢琴又会开始响起一样的声音。改变强度、改变乐器,改变著节奏,但是音程却完全一样。
这下连我都能知道她在干什么。很清楚地知道。
这是《热情》最初的一个音。
我拼命敲门、不停地敲、一直在敲,但是门还是打不开,连最初的一步都踏不出去。
已经数不清敲了几次门,终于钢琴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悄悄地推开门来到走廊上。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什么事?」
可以听见路轻轻说话的声音。我小力地转开把手,拉开门。
她蹲在玄关前,猫咪们围绕在她身边。白色的两只大猫摊在路黑色的裙子上,比较中等体型与小只的黑猫重叠在一起趴在她的膝上,然后最小只、尾巴分叉的黑猫坐在路的肩膀上,用鼻子搔著她的耳朵。
里面的房间,已经差不多是没办法给人站的程度了。五台钢琴被硬是塞进去。最里面的两台就连能不能坐下来弹都让人怀疑。
「你在笑我又乱买东西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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