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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虽然是那样没错……」
我们通过满是枯叶的街道,走向运河的方向。倾斜的阳光将两人长长的影子往石路面拉了过去。
「看到她这么紧迫的模样,就有种想要取消委托的想法。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蹋糊涂了,而且要是被法军知道,好像又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我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一边看著自己影子的边缘,一边配合路小小的步伐,踩著枯叶向前踏步。马车追过我们。运河的船坞传来了通知到港的声音。
「当然,现在也不可能取消委托了。这是矜持的问题呢。」
路嗫嚅道。
就算可能会牺牲些什么,也贯彻著自己音乐的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正在做著相同事情的奈涅特小姐。
吶,也就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停滞了脚步吧?我不出声地询问。因为,就拿钢琴曲来讲,最近不是连一个音符都没有写吗?是《热情》让你停滞的吗?是打算用奈涅特小姐做不出钢琴为理由,让那首鬼子一般的曲沉入湖底吗?(神奇注:鬼子,查到的意思只有不像双亲的孩子、以及诞生时就有牙齿的孩子等意思,这边大概懂意思却不晓得怎么翻比较好,日文高手麻烦指点。)
我的确讨厌那首奏鸣曲。不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没办法默默看著那首曲子被这样舍弃。为了路也好、为了奈涅特小姐也好,我应该还有什么可以做到的事。因为我知道未来。要是有什么……可以想起来的话……
我弯起手臂,一边踏步一边翻搅著记忆,那段母亲所告诉过我的钢琴制作历史。
「……啊。」
我突然想了起来而停下脚步。路回头看著我。
「怎么了?」
「我想到一些事情了,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你先回去吧。」
「跟奈涅特的钢琴有关的事情吗?」
「是那样没错。」
「那我也要去。」
「等等,路还是别来会比较好吧。因为我要去玛莉那边。」
路立刻露出了「呜欸」的表情。(神奇注:总之想吐吧)
*
维也纳旧市街的南方,有著名为美景宫的、美丽的夏色宫殿。这个宫殿的后面,有一座名为史怀哲庭院的绿色公园。从我们居住的公寓前往,大概是十几分钟的距离。
在显眼高大的树木生长茂盛的角落,有一间用红色砖头盖起的屋子。门上蔓延著藤葛,庭院的草更是茂盛得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来是人住的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有访客。这也是当然的,因为这里的居民是幽灵。
不过那一天,我在门的对面看见了人影。我弄响玄关的门环,看了看二楼的窗户,在满是杂草的庭院的绕来绕去。那是曾经看过的身影。穿著衣领很高的黑色衣服,以及那白金色的头发。
在我朝他搭话之前,卡尔先注意到了我的气息,转过头来瞪著我。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这?」
那句也是我的台词。
「卡尔才是……怎么了吗?找莫札特有什么事?」
「这里果然是叔父的家对吧?」
「叔父?」
「莫札特的老婆是我堂姐。」
「咦……啊。」
对耶。莫札特夫人康斯坦的旧姓是「韦伯」。原来是卡尔.玛丽亚.范.韦伯的亲戚吗?
「家中那群老头老是对我用『伯母』来称呼康斯坦。年纪也有点差距。我也一直以为莫札特就是叔父。」
「啊、没有见过面吧?」
「接下来就要初次见面了。真的住在这里?虽然照师兄给的地图,的确就是这里没错,但是看上去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住在地下喔。就算敲门也听不到吧,大概。」
我脑中想著卡尔究竟有什么事要来,一边带他进入屋内。
从厨房的地板进入下方那漆黑的楼梯,打开尽头的门后,立刻传来簧风琴那不规则的乐音。
「……玛莉,键盘与踏板的配合再好一点。从刚开始就乱七八糟的,难以入耳。」
「啊嗯,沃尔菲,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不如自己踩踩看。」
「喂喂,我的脚消失之后可是还没回来啊,虽然玛莉重要的第三只脚早就复活了呢,呀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棒了,沃尔菲,不过要是你这样从后面恶作剧的话,就没办法踩踏板了唷。」
我与卡尔两人呆站在门前。
大量的灯光所照出的是一间游戏室。桌球台有两桌,桌子与松软的沙发,藤制的摇椅并列在一起,墙壁旁还有好几种乐器。定音鼓、钟琴,挂在墙上的小提琴与中提琴,占据角落那小台而美丽的钢琴,在那旁边则是脚踏式的簧风琴。
风琴前的椅子上坐著一男一女。蓬松的金发摇晃。女人坐在男人的膝上,好像是让女人踩踏板,男人来弹钢琴的样子。我还以为这就是刚才声音会零碎成那样的缘故,但看来原因不只如此,男人将手从女人长袍的接缝中伸进去,好像在摸著什么的时候,就会有甜美的娇喘声——
「哦呀?是客人呢。怎么办,玛莉?要停止演奏吗?停止互相爱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