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我想让那个男人听听看。」路凝视著从取光窗照到地面上的菱形。「因为他也想听听看呢。毕竟之后恐怕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那并不是想听吧。」我脱口而出。「那只是想确认新钢琴的技术究竟完成了没。」
路浅浅地笑了。
「你听起来是那样的意思吗?我、还有我的耳朵,听见的是他心底发出的声音呢。那股渴求著音乐的声音。」
她望向远方。
「他不是我想像中那样的英雄。但是,他的伟大却超越了我的想像。虽然我觉得会是太阳那般的形象,但却是更巨大的。那是——宛如夜空一样的男人呢。怀抱著一切的黑暗。」
你全都知道吗,我感到一股寒意地想道。
「所以我想试著让他听听看。我想确认自己的琴声究竟会在那片黑暗之中发出怎样的回响。」
卡尔还是一副僵硬的表情,朝著向上阶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留下持续进行著试作品改良的奈涅特小姐,我们三人回到一楼。距离来迎接我们的马车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
这个隐密之家的宽广餐厅,也放了几台钢琴。是为了当作开发的参考,而从其他工房借来的制品。但其中却没有路所说,声音最大的艾哈尔社制钢琴,无论哪一台都是德国的产物。看琴盖上面盖满了灰尘,应该是因为无法作为参考,就这样放置著吧。
「不觉得那种制作方法,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吗?」
卡尔看著路说。
「为什么?」回问的路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没有精神,是因为就正如卡尔所说吗?
「因为,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女的,根本就完全不清楚怎么样的音才是自己的理想。只是做出试作品,让你试奏,一次又一次地说著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你们打算花上几千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因为被彻底反驳而沉默的路。卡尔耸耸肩,坐到钢琴前的椅子。因为还是下午,外头十分晴朗,十一月的阳光从窗户照入,甚至还能听见急著迎接冬日的鸟儿鸣声,但只有钢琴的周围像是蒙上了乌云。
「我真的不知道。」
路靠近了别台钢琴,用虚弱的声音小声说道。
「那该是台怎么样的钢琴?我的脑中只有火热的乐音像漩涡般打转。但每当奈涅特将那化为现实,却总是有哪里出了错。也许我不应该写那首奏鸣曲。」
「并不是连其他曲子的音都无法接受吧?那么,你为什么不弹钢琴了?把那种麻烦的曲放下,去写其他曲,不就好了?」
「只要我坐在键盘前,就会没办法去思考其他曲子的事情。」
我想对疲惫的路说些什么。但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我总觉得,她会将视线从钢琴上移开的理由,与我无法面对原稿的理由是一样的。而且,我是知道的。在贝多芬实际的奏鸣曲作曲历程上,《热情》写完后,整整空白了四年。直至那之前她都不停写著,贝多芬而言也是最亲近的一种表现法的钢琴奏鸣曲那脉流,第一次出现了龟裂。
那样的曲子——具有魔性的《热情》,路却想要写出来。
「真是啰唆,到底是怎样的曲子?已经出版了吗?让我看看。」
卡尔毒舌道。
「还没有,那种未完成的东西怎能拿到人前。」
「别管那么多,快给我出版。距离上一曲奏鸣曲,都让人等多久了?」
路微微地歪头。
「让人等多久?什么意思?玛丽亚买了我的奏鸣曲吗?」
卡尔闭上了嘴,转开脸。
「……当作练习用。」他毫不友善地回答。路露出心怀不满的表情。
「什么叫作练习用?你还真是失礼。老实说是我的粉丝不就好了吗?」
「你说谁是粉丝!以前的曲子因为太过简单,已经不能练习了!最近可以成为我练习用曲子的小有难度的作品,就只有你在写而已,我是逼不得已才买的。到现在为止的二十一曲都已经可以轻松弹出来了,所以我才要你快点把下一首出版!」
「这是种毁谤!你还真敢说,可以轻松地弹我的奏鸣曲?全部二十一曲都行?哼,居然敢夸下如此海口,当然已经把所有乐谱都记下来了对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
「那现在开始就立刻给我弹出我指定的乐章,我会立刻让你后悔居然敢说那种胡言乱语!」
「求之不得。」卡尔打开琴盖。我总感觉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发展。
不过这里我却有著一个疑问。……二十一曲?
「吶,路。」
「YUKI先给我闭嘴。嗯嗯,要从哪一曲的第几乐章开始呢……」
「二十一曲?钢琴奏鸣曲只有这些吗?」
「从刚才开始就怎么了?」
「《热情》是第二十二首吗?」 (神奇吐槽:话说回来不是没有订上这个标题吗,为何YUKI还是对路用这个称呼,虽然马车上有提过,但感觉路不是很满意这名称。)
「要是出版的话就会变成那样吧。」
好奇怪。我所知的《热情》是第二十三曲。还差了一曲。在《热情》之前的F大调奏鸣曲还没出版吗?我才正这么想著,卡尔就在路的催促下以高速弹出了那首F大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