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天早上先醒来的我,确认卡尔还在睡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早餐。在那时还穿著睡衣的路一边揉著眼睛,一边说著好香的味道、我肚子饿了,给我快点之类的话。她看上去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昨天说过,要是我踏入房间一步就会生气的事情,这真是帮大忙了。人类啊,只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把肚子填饱后,大多数的事情都能解决。
我将早饭拿到隔壁寝室的时候,卡尔已经醒来了。已经穿好衣服,正在检查枪枝的分解点。一注意到我就立刻把枪组好,站起身来。
「……那、那个,早安。早饭——」
「受你照顾了。」
卡尔瞪了我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感受不到诚意的道谢
「我不打算再继续欠你人情。」
那时的我很难得地感到不爽,我对著推开我后走向玄关的卡尔说了句「请等一下」,然后将装著早餐的器具伸出去。
「人情什么的我才不知道。我已经做好了,你不吃的话我会很困扰。还是说你要我留著当午饭吃?这种冷了就不好吃的料理?在这个连微波都没有的时代?」
太得意忘形了。连微波都说出来了。那个才是卡尔不知道的东西。他一直背对著我。惹恼他了吗?我开始感到不安,在思考是不是该道歉的时候,手上的盘子突然被拿走。
卡尔回到床边坐下,粗鲁地开始吃起三明治。不过他的手很快就停下,不停眨著眼睛,小声说道。
「维也纳的家伙都一大早就吃这么奢侈的东西吗?」
不,大概只有我们家吧。看起来很合胃口,让我有点高兴。
「伤口还好吗?」
我试著从普通的事情开始问。
「已经可以走了。」那个我看就知道了。反正明明很痛却在勉强自己吧。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想的一样。我叹了口气,开始寻找理由。
「我跟路也都被拿破仑盯上了。这跟卡尔往后打算做的事也不是毫无关系吧?」
卡尔很不开心地吃掉三明治并吞下去。
「首先要确认波利娜的状况。然后重新拟定作战。可以杀死拿破仑的机会已经所剩不多,不能浪费。」
「是指子弹只剩下三发的事吗?」
他如同锉刀般的视线刺向我的脸颊。
「……还有四发。」
「最后一发打不到拿破仑的。」
卡尔几乎没有表现出惊讶。不过他瞳孔深处确实冒出了火焰。
「……这样吗?因为你是魔术师,就算知道也不奇怪。混蛋。」
没错,首先是这个。总算有机会确认了。
「为什么——你知道浮士德的事情?」
瞳孔中的火焰在摇晃。
「从萨米埃尔那里听说的。」
萨米埃尔。魔弹制作者的恶魔?
「歌德已经不是歌德了,而是名为浮士德的魔术师。所以如果要去维也纳得当心,可能会被他妨碍计画。……哼,我还真没想到会是这种小鬼。」
「……为什么说我会妨碍?」
「你不是妨碍了吗?」
被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讲。我确实阻止拿著枪的卡尔潜入高台席。
「但是,那是因为我担心演奏会会变得一蹋糊涂。」
「跟你本人的想法没有关系。大概。照萨米埃尔所说,我要杀拿破仑的话,你一定会妨碍我,就是这样的命运。」
「要是被妨碍的话对萨米埃尔有什么困扰吗?契约是这样说的吗?如果没能杀掉拿破仑,契约就无效?」
「怎么可能,契约已经成立了。发射子弹、杀死拿破仑,然后我会走向死亡。我的灵魂会成为萨米埃尔的东西。」
内脏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怎么会——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是指什么?」
卡尔将盘子放到床单上,冷冷地瞪了我一眼。
「因、因为这样的话,要是复仇成功的话卡尔也会死去的吧。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路德维嘉已经说过了吧,就算杀了拿破仑,我的声音也不会回来。再说那一天我早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原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宛如不管如何的热度都不会融化的冰一般,他的理由堵住我的喉咙,我失去了话语。就是如此,理所当然。复仇原本就没有意义。记得卡尔.玛丽亚.范.韦伯大概也是活到四十岁左右。但是与恶魔订下契约并不会违反这个宿命。我也是还在活著的状态被取走了灵魂。在禁止的时间中,被囚禁在恶魔掌心的永远里。
「那位萨米埃尔在哪里?可以把他叫出来吗?」
对于我的问题,卡尔险恶地皱起眉。
「我才不知道。偶尔会擅自出来。知道这种事情要干什么?」
我闭上嘴往后退。知道了后打算干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