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用缎带别著。
「跟我一起去乐友协会。」
「为什么?」
维也纳的乐友协会是帝都音乐家所集合而成的组织。我除了评论以外基本上与乐坛没有任何关系。路用有点抱歉的表情看著我。
「希望你可以当赞助者,乐团团员不够。」
乘坐马车前往的路上,路才对我一一说明。
「虽然说是和睦,不过因为害怕而逃跑的贵族还是有一大群。」
她的话语混杂著一半惊讶、一半嘲笑。
「不过更让人困扰的是,将我的信弃之不顾的音乐家有大半都被那些怯懦的贵族们给雇走了。大概是要一起避难。所以迎接拿破仑的演奏会才会人手不足。」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这之前『波拿巴』初演时明明都无视了皇帝陛下的命令,现在却听令于那些贵族?」
「这不是当然的吗?」
路用对这问题本身感到意外的表情回答我。
「你究竟在说什么?皇帝陛下并不是雇主,所以他们没有遵从命令的义务,但是与雇主间有著契约的话,无视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
「啊—嗯,这样啊,也是呢。」
我心里想著,又是契约吗?
来到十九世纪的欧洲已经过了一年,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彻底的契约社会。因为我是普通的日本人,从小也看著那种只要见到德川家御纹就不问是非,一定要趴下身去的时代剧长大。所以我一直认为君主就等于最大的领主,任何人都非得绝对服从不可,但是看来欧洲并不是这样。就算在自己主君以外的谁的底下工作,那两人的关系也与其他细节毫无关系,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解释。皇帝的威信完全落在地面。
「难得拿破仑要来,我明明想著要拿出最好的演奏,还真困扰。你有很多的储蓄对吧,再帮我出一点吧。」
「那是可以啦,不过维也纳市内已经聚集不到音乐家了吧?你要去其他地方找吗?还有那种地方吗?」
「嗯……说的也是……」
路抱起双臂开始思考,过了一阵子后突然敲了一下手。
「对了!我们去布来梅吧,我听说那边有驴子、狗、猫组成的乐队,和猫打交道可是我的拿手技!」「那是童话吧!」请给我回到现实。(神奇注:Bremen,德国的童话小镇。)
路的眼框溢出泪水瞪著我。
「……那、那都是假的吗?我明明已经为了鸡与猫还有狗以及驴子写好了十首左右的弦乐四重奏!我明明这么期待充满了汪汪与喵喵叫声的豪华演奏会!」
因为想不到安慰的话,我只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意识放到马车摇晃的节奏。
萨利埃里老师在维也纳乐友协会的会长职务室等待我们。将那头黯淡的金发剪短的中年男子,虽然外在看不出来,不过他可是维也纳音乐协会的最高实力者,这个协会的会长。
「哦哦,贝多芬,还有歌德先生!」萨利埃里老师站起身。「虽然我从昨天开始在试著去说服各位贵族,不过看来希望渺茫啊。他们对拿破仑的恐惧根本不言自明。」
「还真希望他们可以学学市民们!这次的会场比较大,没能听见初演的人们也能入场,我还想著整条街都会欢欣鼓舞呢。」
「庶民们只是群悠闲的人。帝国解散后,议会和法院也没了。就算没有拿破仑,这也是大事件。」
「好像贵族一样的口吻呢。萨利埃里老师难不成也打算逃跑吗?」
「别把我看扁了。」萨利埃里老师撑起鼻子。「我可是协会长,直属于皇帝陛下。绝不会离开维也纳一步。」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因为路这种突如其来的率直,就连萨利埃里老师也不由自主放松了表情,不过很快又回到险恶的模样说道。
「考虑一下现实问题,贝多芬。因为不确定能不能聚集到乐团团员,现在程序也是停止中吧。虽然不晓得主要乐曲能不能上演『波拿巴』,不过前菜先给我拿出些简单的东西。」(神奇注:前プロ,如果有哪位知道正确的中文音乐用语麻烦告知,咱真心不是专业理论派的……)
「简单的东西是指什么?」
「听说拿破仑对你的钢琴技巧有著相当的兴趣。独奏也好,多重奏奏鸣曲也行。」
路的表情僵硬起来,从萨利埃里老师移开了视线。
「我……不弹钢琴。」
我看向路侧脸的阴影。
「现在不是能够弹钢琴的状态。」
「手指受伤了吗?」萨利埃里老师皱起眉,路摇了摇头。
「不是那样,这是心情的问题。因为写了一首有点难的曲子,现在有些迷惑。在我找到答案之前,时在涌不上弹钢琴的气力。」
我想起了奈涅特小姐。她和现在的路有著一样的眼神,都是在追逐著自己的人。真是一群笨拙的艺术家。
「是那首F小调的奏鸣曲吗?」萨利埃里老师说道。老师也知道吗?我有些吃惊。不过仔细想想,因为是路的老师,会看过出版前的乐谱似乎也不足为奇。
「那个是……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特别是那个第一乐章,怎么也弹不起来。这样要怎么弹?再说现在维也纳有的钢琴无论如何都无法演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