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理准备的时间。要是立刻就到达的话,都还没办法想好没有弄出曲目的藉口,还会变成非得见皇帝不可的状况。
从那个狂乱之夜——交响曲『波拿巴』的初演以来,完全没有来自皇帝弗朗钦二世陛下的音信。虽然当事人的路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我这一个半月来却总是提心吊胆。毕竟可是举行了完全无视法国政府与皇宫命令的演奏会。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们吧。这么久都没有联络,该不会是因为没办法决定要做出什么样的重大处罚吧?(神奇注:『波拿巴』,贝多芬第三号交响曲『英雄』,历史上贝多芬亲自命名后,由于拿破仑称帝,他愤而挖去乐谱封面的名字。)
总而言之只能坚定内心了。一边走在阳光照耀、往宫殿延伸的石子街路上,我开始告诉自己。不管是我还是路,都没有任何地方有罪。只不过是挥去了国家那种无聊的思惑,贯彻了自己的艺术而已。绝对不可以道歉喔。
……不过我所谓的觉悟,在我到达宫殿的谒见室,看见陛下左手侧、有著魄力的军服模样后,就烟消云散了。右手侧则是站著看似老奸巨猾的贵族官僚,正在以奇异、猜疑、不信任的视线从各种角度刺穿著我。
「……非常抱歉。」(神奇吐槽:你ㄚ的不是说不道歉吗?)
我低下头,开始对自己吐槽。喂,你在干什么。不是说要坚定内心吗?
「歌德卿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听见陛下的声音,我畏惧地抬起脸来。
年轻的皇帝弗朗钦二世,看上去有些日益衰老的容貌。就像是以最上级的丝绢所制成的杂巾那般的风采。眼睛有些下垂,金发也失去光泽。我吞了好大一口口水,开始寻找著藉口。
「……呃、总之是、……没有招待陛下去前一阵子的演奏会这件事。」
呜哇我在说什么啊,这听起来不就像是在挑衅对方吗?不过另外还有一个我喊著,说的真棒,如此对著狼狈的我叫道。陛下露出苦笑。
「没关系,不用介意。如果没有招待席位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那首曲子因为人气很高,乐谱也转眼间卖完,甚至还有很多从各地来的公演依赖不是吗?」
「是的。」
原本想说是多亏了陛下,不过我还是闭上了嘴。
「所以朕到时候也被招待的话,就能够听到了吧。」
我还没办法推测陛下的用意。难道不是为了处罚我们无视命令而叫我来吗?怎么有种要赦免我们的感觉。
「唉呀,歌德卿,请不要误会。朕可不是要赦免歌德卿与路德维嘉。」
被如此告诫,我突然僵直身体。
「即使现在,朕也不认为公演中止的命令是错误的。朕是顾虑到国家而下此命令。而阁下则是比起国家,更优先选择了艺术,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那样……这样可以吗?」
不经思考地就问出这种简单的问题。
「因为朕也没有与两位做出君臣的契约呢。」
真是贵族的想法呢。真不愧是契约社会的欧洲。
「无论阁下或是路德维嘉,都没有遵从朕的命令的义务。所以朕也没有生气,朕没有生气。朕没有生气!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但是朕没有生气!」
陛下坐在椅子上暴跳如雷,这不是在生气吗?我又低下了眼睛。一旁的贵族与军人也是一脸困扰样。陛下身旁的一名看似苦工的外交官咳了一声。记得是叫梅特涅,陛下的心腹。正在无表情地与陛下耳语。(神奇注:梅特涅,奥地利首相,历史上在拿破仑垮台后重整欧洲秩序的人……诸君应该都知道吧?)
「陛下,您的怒颜一目了然。」
「……一目了然吗?」不要问我啦。我不是只能无言地低著头而已吗?「那个就到此为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朕决定什么事情都要正面看待。看来那晚虽然没能阻止演奏会,但是手中的兵全都过去担任了剧场的警护工作!多亏如此现在市民之间朕的人气可是扶摇直上!毫不畏惧法国也拼死保护艺术的帅气皇帝!」
「陛下,由您自己来说实在完全不行啊。」这是梅特涅首相。
「……完全不行吗?」所以说不要问我啦!更加不行了啦!
「呃、呃。……在那个方面真是非常感谢。多亏陛下从上空迎击,才能够平安无事地演出。」
「是啊,是那样啊!虽然你的道歉一律驳回,不过道谢的话就尽量说吧!」
陛下坐在椅子上自我陶醉。一旁的军人当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位皱起眉来,朝陛下耳语。
「陛下,打扰您不好意思,但是差不多该进主题了。」
其他的军人也在交头接耳。
「那家伙是叫歌德吗」「不是一个诗人吗?为什么来军队会议?」「能帮上什么忙吗?」
军队会议?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要叫我来啊?
陛下说著「说的也是」,重新坐好在椅子上。朝我的方向俯身。
「那么歌德卿,朕有些事情需要你。」
「……咦?」
我直视陛下的脸,有种不好的预感。陛下用手撑著脸,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今天找你来的要事。与法国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了,到现在也没办法说是因为强行举办了演奏会。就算没有那件事,那个拿破仑.波拿巴也会来进攻奥地利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总觉得事情开始有点变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