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曲子也留到了你生存的时代呢。」
我突然想起路才说过,那首曲子说不定会就这样放著也不一定。如果没有适合的钢琴的话。
也就是说,路所期望的钢琴出现了吧?在我生存的时代,那台有著八十八键的现代钢琴,是不是就是路的欲求所呈现的完成型呢。
真是这样的话——
「所以,如何?」路小声说著。「那个……只当作参考而已。我已经很清楚你所知道的未来相当的奇怪,简直无法依靠。就你来说,那首钢琴奏鸣曲如何?」
「啊啊……」
我试著在嘴中寻找话语的头绪。
《热情》对我来说是一首特别的曲子,在不好的意义上。那么,该怎么说明呢。稍微思考一下之后我才开口。
「非常……有人气的曲子。」
变成有点模糊不清的口吻。
「在路写过的钢琴奏鸣曲中,如果进行人气投票的话应该可以拿下第一名或第二名吧。有很多人都说那是最高杰作。很特别的曲子哦。你看,这首是F小调的话,跟路最初的钢琴奏鸣曲一模一样对吧。所以啊,许多评论家都说这是回归原点什么的,或者是对自我初期冲动的回答什么的,可以算是一个里程碑……好痛痛痛痛痛!」
路捏了我的手背。有点生气地再次转过身去。到底是怎样?
「是谁要你说这种让人发睡的话了?就算你擅长东修西补地说这种混杂多人意见的故事,这水准也未免太差了。」
看来不论是我的迷惑还是打混,都被路彻底看穿了。她透过小小的玻璃窗看著不停流转的维也纳街景,继续说下去。
「因为是F小调所以就是特别的曲?跟笨蛋一样。我会选择F小调,是因为艾哈尔社给的钢琴,最高音就只到c4而已。把钢琴能弹出的最高音放在最后,无论如何也想弹下去所以才选了F小调啦。」
呜哇。音乐评论家的各位老师要是听到的话肯定会昏倒的理由。
「我想问的不是那种梦话。而是你的话语。在我演奏的时候,你不也是在忍耐著什么吗?老实地给我说出来。」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将背靠上马车的座椅。
我知道了啦。吞了一口口水后,我下定决心。老实说出来吧。
「我不喜欢那首曲子。」
直到我说完之前,我都没有看向路的脸。舌头开始有些打结。
「虽然听过很多人演奏,但是无论哪个都难以接受。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但是,我也没办法无视那首曲子。真的听了好几次。巴克豪斯也是,里希特也是,吉列尔斯也是,博里尼也是,布兰德鲁也是。」
(神奇注:威廉.巴克豪斯,1884-1969,德国钢琴家
汉斯.里希特,1843-1916,奥地利指挥家
艾米尔.吉列尔斯,1916-1985,俄国钢琴家
毛里齐奥.博里尼,1942,未亡,义大利钢琴家
阿尔弗雷特.布兰德鲁,1931,未亡,澳大利亚钢琴家)
明明路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尚未诞生的钢琴家,我却疯狂地说著。明明就不喜欢《热情》,我却无法自拔地一直听著。不可能有这种事,我听完一枚后便一直想著。这不是真正的曲子,真正的《热情》一定在某个地方。
结果路直到马车回到公寓为止,一路上都相当沉默。因为觉得是自己惹她生气,就连她的侧脸也不敢偷看。但是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罢了。所以也不可能道歉,我也跟著保持沉默,走进公寓的入口。
在各自房间前面到别的时候,路突然开口。
「对你没有道歉这件事情,我给你好一点的评价。」
「咦?」
「你没有错,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再更早之前的你要是看到我生气,肯定会不知所以的就立刻谢罪吧。」
「啊……果然在生气。」
「这不是当然的吗?」
路晃动了秀长的赤发面向我。就连脸颊都染成了朱红色。
「什么是不喜欢?什么是难以接受?什么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有人气?真、真亏你敢说啊,南瓜头!」
「不是你要我老实说出来的吗……」
「所以我也在老实地生气喔?」
路粗鲁地拉开自己房间的门把。
「比任何人都还要难以接受的可是我,所以才更让人生气!给我看好了,奈涅特一定会做出优秀的钢琴来,到时再让你听听会痛哭流涕的演奏!如果想道歉就给我到那时再说!」
路走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我搔了搔头,也跟著回到房里。心里很老实的想著,这刚好求之不得。我也很想听。
没错,到头来还是我被吸引了。或者该说是被囚禁。被那首宛如火炎燃烧的钢琴奏鸣曲。以及它的名字《热情》。
*
到了六月,立刻就被作为皇帝居城的霍夫堡宫传唤。
因为是从公寓走过去也没问题的距离,我决定不乘坐马车。真希望可以给我一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