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那么,也就是说——我有魔力,对吧?」
「唉呀。」
梅菲眼神一变,看来并不是演技。
「能够靠自己察觉到,又取回名字,还能让我骇然到那般程度,是特地提醒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吗?还真是都这种时候了呢。」
「呃呃……」
被说到那种程度还真是有点害羞,我的视线落在膝盖上。
确实在那个时候——我与路一起到瑞士的疗养所探望弗雷迪时,我自信满满地对梅菲如此宣言。我已经知道一切了,不会再被你牵著鼻子走。
不过冷静地考虑一下的话,其实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是我啊?诞生至现在的十六年间,明明活得与魔术这种东西相当无缘。明明也从来没想过那种东西会真的存在。
「我只是遵照歌德大人的命令,找出有那个名字的人而已。」
梅菲耸了耸肩。
我的名字。代表著成为幸福之人(Faust)的一个字。
「但是,有著浮士德的名字的人应该有很多吧。不问时代不问国家的话,那数量根本多到数不完。为什么从那之中选择了我?」
「谁知道呢。我并没有询问理由。YUKI大人有著那样的力量,仅此而已。」
我看了看右手的手心。
确实有著力量。尽管我的脑袋装了许多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常识,也无法否定铭刻在身上的事实。我将这只手变成了渴望鲜血的铁块,击毁了帕格尼尼的大炮。我的、也就是从歌德的欲望而引出的魔力。那是可以让故事成型的力量。
「只有那个时候而已。」
我无数次地张阖著右手,像是要确认那份锈去的热度余韵。
「只有和帕格尼尼打架的时候而已。从那以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您又期望力量了吗?为什么呢?」
「为什么、吗?」
因为有很多敌人。法国的军队、教会,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我和路吧。而且,比起他们更重要的是梅菲。虽然会因为她好像是我的保护者,所以偶尔差点忘记,但她可是要夺走我灵魂的恶魔。
要是继续这样傻下去的话,一定会遇到很可怕的事情,然后很可怕地死去。就算反过来抵抗,但除了小鬼以外什么也不是的我,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这个魔力了。
对于就是敌方当事人的梅菲,我无法很好地做出回答而持续沉默。她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唇,笑了出来。
「明明就已经追寻到答案了,您打算避开视线到什么时候呢?」
梅菲愉快地说著。
「现在才做出这种这种天真纯朴的举动,YUKI大人真可爱。」(神奇注:かまととぶる,貌似是日文俗语来著。)
「嗯……」太过害羞,视线都飘到了地上。
「YUKI大人还没成为魔术师的原因,当然是因为YUKI大人还没开始著手写下那个故事。只要那个故事还没被实体化,YUKI大人就会一直是可爱的孩子。」
梅菲往我的手上瞟了一眼。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只写了标题的原稿用纸现在正放在抽屉当中。
结果与我的推想一样。只要不写『浮士德』,就只会卡在现状。我不禁叹息。
为什么梅菲会这么亲切地告诉我正确答案呢。明明要是我得到力量的话就有可能毁坏契约。虽然我大概也知道那理由,不过还是天真地问一下吧。
「要怎么开始写,我完全不知道。毕竟可是从零开始的新作。」
「明明就已经很清楚了。YUKI大人现在所需要的是——」
恶魔的手缓缓举起,越过我的肩膀,指向屋内的一隅。
高大的书架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玻璃的板子还是锁著的。从魏玛搬家的时候唯一带过来的家具。
「就是读书哦。」
梅菲如此细语著,消失了。
我触摸著刚才她所坐的桌子。没有留下体温。因为是恶魔啊。可恶的恶魔,我现在在心里想著,真会利用人内心的缝隙。
我站起身走向书架,屏住气息后打开锁。
要完成与梅菲丝特菲蕾斯的契约,被夺走灵魂的条件,就是我必须打从心底被感动填满。那样的预兆我已经尝过好几次。特别危险的时候,就是我阅读歌德,也就是过去的自己所留下的作品时。从那以来,我自己的作品就一直锁在这里。
怀著畏惧的心情,我打开书架。最喜欢的那种古书特有的味道扑鼻而来。图书馆的味道。
已经读完的歌德的作品只有一作而已。在书架最右上角的地方,首次的戏曲『铁手骑士葛兹·冯·贝利欣根』。
在那以后的作品——书架里面没有。
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被歌德本人亲自舍弃了。出版之后,自己读过一次,心里决定不再读第二次后就扔进暖炉中。
因为实在太过危险了。
不过确实应该有留著原稿。我打开书架下半部的门,寻找著被捆的紧紧的原稿纸张。虽然有些资料已经用线绑了起来,有些却是直接凌乱地散著。还真是有点难找。
还好排序是照著执笔时期排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