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恶魔,打了也不会死。我们就在这里确认吧。」
「咿嘻、嘻、嘻」「咿嘻嘻嘻嘻嘻嘻!」
「你们才是恶魔!」小路呐喊之后,一只靴子踢上她的脸蛋,鲜血四散。
「魔女闭嘴!」「宗教审判归我们定夺,所以我们永远都是正确的!」
我觉得内脏一阵扭曲又蜷缩。就算歌德注定可以活到八十二岁,要是头部遭到射击一样也是会出事吧?没死也是植物人啊。如果我倒在这里,小路——
突然响起好几声枪响,我不禁紧紧闭上眼睛。
但是应当伴随枪声出现的疼痛与热气却一直没有出现。
传入我耳中的反而是微弱的笛声。
金属的撞击声一时之间扰乱了清澈的笛声,但是张开眼睛时发现包围我的僧兵纷纷放下手上的抢枝,僧兵也一一失去力量倒在地上。
小路睁大眼睛,推开抓住她的黑色法衣,擦擦唇边的血迹。我抵住树干,想办法站起身来。
僧兵们纷纷发出鼾声,陷入沉睡。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一直持续的笛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环视四周,寻找笛声的来源。
笛声来自雷威格大道与凡辛耶斯大道的交叉口,接近之后可以发现一个背对路灯的纤细背影。对方正在吹奏横笛,音色让人几乎忘却一切。
「……师兄……?」
小路用近乎呼吸的声音说着。
来到十字路口正中央的莫札特拿开笛子,开口大笑。
「哇哈哈哈哈哈!」
对方环视四周,哈哈大笑。不仅是我们四周,路边净是倒地的僧兵和在地上滚动的火把。黑色的法衣背影微微起伏,看来都睡着了。
「好久没吹了。哇哈!果然我是天才,一吹就有效。」
莫札特走近我们,向茫然的小路和我得意地炫耀手上的长笛。
「就是『魔笛』(Zauberflote)。你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对吧?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没想过魔笛真的存在这世上,对吧?」
莫札特愉快地晃动肩膀。我们当然没想过莫札特最后一部歌剧中讴歌的宝物,同时也是夜之女王的至宝居然实际存在。
「喔,路德维卡,你不用感谢我也不需要劝退我。你身边的歌德昨天跑来痛骂我一顿,所以我才来向他展现实力的。这可是我的演奏会喔。而且你看……」
莫札特指向我们刚刚走来的方向,可以看见还有一些火把朝这里靠近。
「看来又跑来许多无礼的听众了。不愧是我这个天才,引退了十几年都还有这么多听众。」
小路抿着受伤的嘴唇,站起身来。不过她马上瞪大双眼,凝视莫札特的下半身。
「……师兄,你的脚……」小路以颤抖的声音说道。「是……透明的。」
惊愕的我随着小路的视线望去,发现真的可以从莫札特的下半身看到后面的草皮和石板路。不,其实不止下半身,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透明感慢慢渗入上半身。
「啊,这个啊,哇哈哈,本来想瞒着你们的。」
莫札特依旧大笑回应。
「其实我不是真的复活,现在还是死人。」
僵硬的小路稍微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是死人?
「天主才没有那么亲切,祂只是希望我继续执笔安魂曲。简而言之我就是地缚灵。所以我离那栋房子越远,就会像你们看到的一样逐渐消失。接下来我还能吹几首呢?应该是没办法吹安可曲了。」
一股热气冲上我的胸口。难怪莫札特从不踏出地下室,也只能拒绝我无礼的要求。但是我,无知的我却……
小路湿润的双眸彷佛想说什么,却被莫札特的笑声打断。
「路德维卡,你也有你的演奏会吧?」
小路因此沉默,抿住的下唇晕染了无数的情感与话语。不过她终于握住娇小的拳头,彷佛以头发斩断潮湿的空气般的气势转身离开。
正当她要离开时,莫札特最后又说了一句话。
「我看完〈波拿巴交响曲〉的乐谱了。」
小路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莫札特时,他笑着。
「你今后要走的路上已经没有我了,所以——」
他轻轻地举起魔笛。
「——随心所欲地前进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小路呐喊之后,冲向剧场。我也赶紧迫上小路。
我们背后再度传来长笛的声音——这次是强劲的诙谐曲,驱使我们迈向维也纳剧场。
夜空中可以听到穿越我们的尖锐声响,抬头发现巨大的椭圆型光影遮蔽了星空。原来是飞船。难道是法兰西军队吗?不,那是奥地利军的飞船。远方不断传来警告的钟声。
篝火映衬出剧院的威严,大厅前方聚集了大批的人群。我和小路都惊讶地一边喘气一边跑向剧场。为什么剧场前有这么多人呢?难道大家不知道演奏会中止了吗?
「路德维卡宝贝!」「路德维卡宝贝来了!」「路德维卡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