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看到找们就发出喧哗声。冲向我们的是身着最高级礼服的瓦尔舒泰伯爵、里西诺夫斯基侯爵和洛布柯维兹侯爵——原来是乐迷俱乐部的成员。除此之外,打扮入时的几百名男女老幼也挤满了剧场前方的道路。
小路停在冲来迎接我们的伯爵面前,透露无可奈何的口气。
「你们在干嘛?没听说公演中止了吗?」
你自己不也是赶着公演开始来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就算中止,我们也绝不会退票的!」伯爵挺起胸膛说。
「对啊!我们当然要爱惜地保管,时常拿出来舔一舔!」两位侯爵也点点头,两人身后的乐迷俱乐部成员也传来同意的声音。剧场经理穿越人群,来到露出恶心表情的小路面前。
「没有任何听众愿意退票,大家都在等你。」
小路惊讶地张大嘴巴,我大概也是一样的表情。不过我还是勉强开口询问:
「可、可是陛下不是下令……而且乐团的团员也……」
经理沉默地一笑,带领我们前往大厅。等待的听众看到小路都发出欢呼声。门口柱边站了好几名见过的男子,原来是乐团主要的成员们——乐团首席、第二小提琴手和法国号手。
「你、你们!」小路发出一声尖叫,我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大家不是躲起来了吗?明明陛下下令中止演奏会,法兰西军队也已经攻向维也纳,为什么大家还出现在这里呢?
「指挥,你来晚了。」秃头的乐团首席笑着对小路说道。
「我们已经先完成最后彩排了。」法国号手耸肩苦笑地说道。
「你、你们,为、为什么——」
我们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因为发现一位更惊人的人物在乐团成员的包围下出现——身着礼服大衣的金发妹妹头。
「……连萨里耶利老师……也……为什么?」小路的声音向烛火般动摇。
「因为这些家伙蠢到无可救药了。」萨里耶利双手抱胸,以严肃的表情说道:「陛下明明表示愿意多付一倍的薪水,这些家伙就是不肯收下。」
小路的嘴唇颤抖,我大概也是一样的表情。乐团首席拍拍萨里耶利的肩膀说道:
「老师昨天还不是让我们在剧场住了一晚。」
我惊讶地望向萨里耶利的脸庞。原来如此,难怪耍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入剧场。这都是为了避免有人在开演之前加害团员,所以让大家躲在剧场里。
「不要太小看我们,路德维卡。」大提琴手认真地对小路说:「你来得这么晚,是觉得我们都不会来吗?我们靠音乐吃饭可不是装模作样。难道你觉得我们会因为薪水多一倍就放弃音乐会吗?笨蛋。」
小路的肩膀微微颤抖,低下头去应该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到哭泣的模样吧。
「十倍的话就可以考虑一下!」「话不是这样说吧!」团员们笑成一团。
就在此时,背后又传来令人心惊胆跳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对方是身着军服的军官和十几名配剑的部下,原来是奥地利军方。
「请问是主办演奏会的歌德和指挥者贝多芬吗?」
我全身僵直,小路也怒视军官开口:
「你要干嘛?如果你是要来阻止的话——」
军官的表情丝毫不受影响,举起手来打断小路的发言。
「陛下命令我们负责剧场的周边与上方的警戒。我们的敌人是法兰西军队而非维也纳市民,此外……」
军官转身望向剧场前方的大批观众,继续说道:
「倘若发生战争,众多听众聚集于街道上恐有生命危险。即刻进入会场!」
乐团首席用力抓住茫然的小路肩膀,敞开的大门涌进大量吵杂的听众。
「小路!老师!太好了,赶上了!」
通往大厅的阶梯上,我看到鲁道夫殿下向我们挥手。水晶吊灯映射出他闪亮炫目的金发。呼吁观众排队入场的工作人员声音,推动我们前进。
我一个人爬上通往剧场阁楼的阶梯,听到脚下传来如雷的掌声。小路差不多要走上舞台了。我仿佛可以看到她得意地环视观众席上几千几百名听众,高傲地向大家行礼之后坐上钢琴椅子的模样。
我也想亲眼看到小路登台的模样,也想坐在鲁道夫殿下身旁的贵宾席,以赞助者的身分享受演奏会。但是一走进剧院,我就感受到体内一股冲击。歌德似乎有话想对我说,似乎有求于我。
有事正在等我完成。
我爬上阶梯的顶端,走出黑暗发霉的空间。从顶楼天窗爬向六楼高的屋顶花了我一点功夫。在强风的吹拂下,把脚攀上屋顶边缘往上爬的瞬间,吓得我的心脏一阵紧缩。
爬上屋顶之后,我终于能喘口气。就在此时,脚下开始传来弦乐活泼的齐奏与钢琴的乐声。A小调的主题在充满预感的第一变奏引导下,流泄而出。
梅菲,喂,梅菲。我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可是对方一点反应,甚至气息也没有。那家伙一如往甫,需要她的力量时绝对不出现。
我一边茫然地聆听钢琴与乐团的问答所引导出的炫目变奏,一边把手放在胸口。喂,约翰·沃尔夫冈,你在吧?你每次有事就煽动我,结果害我现在跑来屋顶吹风。
承认吧,你我不是陌生人,就老实说吧。
你有自信会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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