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好了。选择观众与表现方式也是属于艺术的表现范围。我不会因为权力而改变自己的艺术,也无法原谅这种要求。我是才不会屈服的!」
萨里耶利听了之后露出复杂扭曲的表情,但是小路继续说道:
「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里的观众。我说的不是满脑子只有舞会的贵族,而是就算害怕恶魔也要去听演奏会的市民们。所以我要把首次公演的荣耀献给维也纳,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为什么你那么倔强!」
「倔强!老师,我这叫倔强吗?如果我这样叫倔强的话,新生儿的哭声和死前的呕血都是倔强了!我只是想单纯以音乐家的身分,以贝多芬的身分活下去而已!」
正当萨里耶利满脸通红地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房外又传来大批的脚步聱,同样也是在房门前停住。
「……鲁道夫在吗?」
萨里耶利吓得耸起肩膀,从喉咙发出呃的一声。鲁道夫殿下也瞪大了眼睛,只有小路臭着脸盯着门扇瞧。
那是法兰兹二世的声音。
「……是,臣在。」
「萨里耶利和贝多芬也在吧。」
「是。」
侍卫打开房门,便服装扮的法兰兹二世连同大批侍卫以沉重的脚步踏入房间。才一阵子没见到还很年轻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下垂的眼皮和眼尾的皱纹却让陛下看起来好像已经老了十岁还是二十岁。萨里耶利马上跪倒在地,鲁道夫殿下低下头来,而我则是躲在窗帘的阴影处跪下。唯有小路,正面迎接陛下的视线。
「贝多芬同学!」萨里耶利以沙哑的声音规劝小路。「你在做什么?在皇帝面前,头还拾得这么高!」
「为什么我非得跪下不可呢?」
小路冷淡地回应。
「陛下之所以为皇帝,不过是因为出生于哈布斯堡家族而已。我身为贝多芬,是以我的音乐爬到现在的地位。皇帝的宝座的确很高,而且陛下也比我高大,所以我愿意抬头仰望皇帝。但是我可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朝皇帝跪拜。」
「贝多芬,你太失礼了!」
「不过是个弹钢琴的,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陛下缓慢地抬起手来,阻止激愤的侍卫们。
「路德维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陛下连声苦笑也没有,默默地低语之后望向萨里耶利。
「朕应该跟阁下说过由朕亲口通知贝多芬,阁下怎么先跑来了?」
「请陛下见谅。」跪拜在地上的萨里耶利发出颤抖的声音。
「同为音乐家的交情吗……真是肤浅。阁下不觉得这种时候直接命令还比较有人情味吗?」
陛下的视线又回到小路身上。
「朕想阁下应该已经知道了,很可惜的,那首有一个乐章是送葬进行曲的〈波拿巴交响曲〉得放弃公演。但是请阁下以国事为重,避免刺激法兰西的行为。」
罩旭是君命吗?」
陛下弯起眉毛,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然是君命,朕可是皇帝。」
「既然如此,我不想听命。」
「阁、阁下在说什么?朕正以皇帝的身分命令阁下!」
「所以我才不肯听从啊,陛下。」
房间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只有小路热情的声音刺穿冻结的空气,无感情地打出裂缝。
「陛下曾经莅临过几次我的演奏会吧?我也曾经为陛下演奏过钢琴对吧?如果陛下听完我的交响曲还如此认为的话,我愿意视陛下为一名高贵听众而聆听陛下的意见。如果只是单纯的君命,恕难从命。」
「阁下明白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陛下的声音彷佛生锈的铁钉般粗糙。小路拍了一下桌子,吓得侍卫们缩起身子。
「陛下才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居然敢以君命插手我的创作。听好了,我可是艺术家。我的音乐问世,受到观众接受才觉得生命有意义。这就是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人听我的音乐,我的生命就会空虚地结束。因此我总是在自己内心的声音和观众的需求之间呻吟挣扎。我也明白那首交响曲会受到厌恶拿破仑的听众所抗拒,或是令人联想到拿破仑的死亡而受到辱骂或是不谨慎的指责。尽管如此,尽管如此!我还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一个一个挑选音符与文字!我已经下定:决心利用前所未有的巨大交响曲描绘征服全欧的巨人、巨人的消逝、抹灭消逝的骚动和之后的帝都!国家又怎样!这是我的战争!」
怒发冲冠的小路逼近法兰兹二世一步,她全身散发的热气使得陛下与侍卫们表情扭曲地后退。
「如果不能征服听众,如果我的音乐无法打动任何人,那就是我的失败,也是我的死亡。如果陛下想杀死我的音乐,就以听众的身分辱骂、轻蔑、嘲笑,或是用尽一切恶言在报纸、杂志甚至是路边的石头上写满攻击我的评论。这是身为听众应该发动的战争,而我也会以新的音乐应战!但是不参与的人不该对这场战争插手!毫不相干的人不准污蔑艺术的战场!我绝不允许任何权威踏入这个战场,无论对方是国王、皇帝——还是天主!」
小路结束灵魂的呐喊之后,推开茫然的皇帝与侍卫,走出房间。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是我,所以我赶紧穿过人墙追赶她。
「……小路!」
我在下楼楼梯的尽头,追上红色洋装的背影。小路猛然回头,双眼净是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