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心情呆站在那里,椎名真由美收尾似的对他这么说道:
“——喂,那边坐着,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实在有种被打败的感觉。
浅羽直接转身走出保健室。
除了那里,再也想不到其他藏躲地点。奔出楼梯口,穿越无人的操场冲进社团教室。或许是奔跑之后血液循环速度变快,从肿胀的脸直到身体每一寸全都刺痛不已。虽然想替自己处理伤口,不过却怎么找都找不到急救箱。第二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浅羽直之瘫坐在乱到无从着力的社团教室正中央哭了起来。
自己根本没半点能力。
社长究竟去哪里了。
为什么社长不来救我?
那份地图被遗忘在村上天神的水前寺老家,足足有七十年左右的时间。
那是距今九个月前,寒假结束时候的事。之前谣传和极左派地下组织有关的国会议员事务所因为涉及逃税遭到搜索,在娱乐节目当中大张旗鼓对骂的电影导演和女作家,在旅馆房间持刀互刺的那一天,为了借用超能力开发器材,浅羽直之拜访了水前寺的家。
那是他第二次到访。持续下到前一天,感觉潮湿的雪在阳光中融化,滴落的水声充盈在仿佛千年寺庙般的整片空地。巨大的主屋有许多宛如时代断层的场所,玄关却又簇新到不太真实,反而加深了乡下地方的印象。浅羽在贴有保全公司标签的门上按了门铃,两手推开沉重的拉门往里面瞧,才一会儿就见到了水前寺姐姐的身影。
“啊,小直。好久不见。”
浅羽忍不住想着:我才不叫什么小直咧!
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水前寺姐姐的气质给人一种再熟络不过,却也并不突兀的感觉。浅羽并不擅长推断人的年龄,不过心想她应该是大学生。说到这个,浅羽连人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在雪的反光中一路走来,微暗寒凉的玄关里的合身毛衣看在浅羽眼中仿佛发出淡淡的磷光。
“——呃,我去房间那边看过,不过有上锁。”
“咦?是吗?小邦还没回来?”
水前寺的姐姐毫不迟疑地把脚伸入大到有点蠢的长靴,一边轻声说着抱歉抱歉一边走出玄关,率先迈向庭院。浅羽借着拉起拉门的机会再次往里面瞧。走廊暗到仿佛座敷童子正要穿越而过,只有立钟声音静静地回荡。除了自己白到有点滑稽的气息,这里完全感受不到人的气味。在入秋之际来拜访的时候,现身招呼的就只有水前寺的姐姐一个人,从社长口中也不曾听到过关于家人的具体说法。除了社长和姐姐之外,这个家真的还有别人吗?位于这条走廊深处的密室,是不是躺满了早已死亡风干的尸体?浅羽脑中突然闪过这样天马行空的想像。
“小直——喂——”
浅羽追着水前寺的姐姐,在融雪的水声中三步并做两步地跟了上去。被人踏过的雪混入了空气有点儿脏,水前寺的姐姐却穿着大到有点蠢的长靴,十分开心地走在混杂了一堆沙砾与泥土的雪中。每踏出一步,长发就轻柔不可思议地在风中飞扬开来。浅羽当理发店老板的儿子当了十三年,虽然偶尔也会见识到奇特的发型,不过终究做的是男人和小孩的生意。头发长到这种程度的女性,浅羽只在着色画里面看过。
“啊——真的耶!小型摩托车不在。跑去哪里了呢?你们不是约好了?”
“啊。这个……时间并没有讲得很清楚。他叫我吃完早餐马上过来。还有,我今天虽然搭巴士过来,不过时间比想像中要来得久。”
“奇怪。是被冻在哪个雪堆里了?”
浅羽也觉得奇怪。社长对这种约定从来就不会搞错。
“算了,无所谓。你就上去等吧!”
水前寺姐姐从白色衣领口拿出挂在脖子上头,系有塑料绳的钥匙。那支钥匙插入的是让人联想到战场老兵的古旧洋锁。至于被洋锁牢牢锁住的,则是位在空地外围的大型仓库入口。
究竟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社长要在仓库里头生活?
直到现在,浅羽还是找不到方便开口探询这件事的时机。用“家庭状况复杂”来加以带过虽然容易,却不能够解答任何的疑问。明明主屋那么大、可以用的房间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独幢房屋用五根手指头都还数不完。
水前寺邦博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他会为了“感觉像秘密基地,很酷”之类的理由,不顾家人的阻止擅自在仓库里面筑巢,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小。水前寺不可能被禁止在主屋出入,而且作为自己的住处,水前寺看来对这座仓库也相当满意。
“喂——小邦——不可能有人在吧。门都上锁了。”
随着水前寺姐姐的脚步,浅羽踏进了时光的气息之中。
一楼是无处落脚的储藏室。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农家储藏室,完全没有那种随手翻找就会发现宝物的有钱人家仓库的味道。水前寺姐姐一按下老旧的开关,塞得密密麻麻的成堆农具就在电灯泡的光晕之中浮现。从养蚕的架子之间穿过,在挂着好像三十年前的月历的墙壁尽头右转,被无数只脚踏过的阶梯就出现了。鞋子要脱在这里。
“啊,这个阶梯很滑,要小心喔。”
二楼就是水前寺无处落脚的房间。好大。眼睛才经历过楼下的惨状,这种感觉更是明显。虽然紊乱的方式和社团教室很像,不过这里明显有着生活的气味。暖炉和式桌电视冰箱,教科书和参考书、游戏机和录音机这些国中生房间该有的统统都有,除此之外还有两种东西:堆积如山的露营用具还有堆积如山的机器。书多到溢出来的书架后面,有个类似工作室的场所,乱糟糟的机器、电子零件和工具等,循着唯有主人才知道的顺序散落各地。不知道是拿来装饰、还是之前就有的东西,开了窗户的那面墙壁摆着四块珐琅广告牌。都褪了色,全是大村昆的欧乐纳蜜C广告。
“要不要边等边玩扑克牌?还是想找A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