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打之后被带走,一回来头发全都变白,这回是轮到眼睛?”
没有回答。灰尘漂浮的空气凝滞不动,烟屁股的白烟就像不溶于水的蛋白一样,始终不曾变形地飘在空中。椎名真由美若无其事地跨过伊里野的身躯穿越机关室,把通往屋顶的窗子打开。
“有时看得见,有时看不见。”
然后两边手肘抵着窗框,撂话似的这么说道:
“状况好的时候就跟平常一样看得见,状况不好的时候则是接近完全失明的状态,只能勉强辨识出房里是明是暗。暂时性的视觉异常并不是由现在才开始,不过这么严重倒还是第一次。”
腹部底层的热点正在逐渐变大。
“既然是这种情形,为什么还让她来学校——”
穿着白袍的肩膀一阵摇晃,或许是在苦笑。
“当然有阻止啊,今天早上所有人全都一致反对,结果却是我们累到输给她。是榎本不对,全是他的错,每到关键时刻他就心软。”
浅羽侧眼望着伊里野的身躯。横躺在沾血长发中的那个模样,看起来就像胸口钉了五根针,被钉在展翅台上的飞蛾化身。
伊里野加奈究竟是什么人?
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没有哪天不想这个问题。陷溺在奇诡的想像泥沼中不能自拔。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事件,现在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已经不再去想这件事。
只要伊里野还在那里,这就够了。
不想再去探究伊里野的身份。
实在经历过太多事件。在不知不觉当中真相已经来到触手可及的距离,剩下薄薄一张皮,简简单单地躺在那里。是自己在紧要关头,下意识地掩上眼睛捣住耳朵背对着一切。
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把伊里野排挤在外,保持着安全距离,净说些不负责任的闲话。
晶穗曾经说过,作为一个人如果连最低程度的社会性都没有,那这种人原本就不该踏进教室。
要是在紧要关头裹足不前,或许打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
要是自己没有半途介入,或许伊里野就不至于这么痛苦。
真相早已经在脑中。
只是尚未化作任何言语,沉睡在无意识的黑暗里头。自己明明知道,却从来不曾试图往那份黑暗之中窥探。因为就算不这么做,伊里野还是会在那里。还以为这个夏天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直到七天前那个夜晚,所有一切全都以此为分水岭跟着改变。
“伊里野是不是Black Manta的驾驶员?”
化成语言不过就是短短的一句。
椎名真由美并没有回答。
披着白袍的背影动也不动。烟屁股的白烟以窗框所框出的天空作为背景,在柔和的风中卷着漩涡。
“手腕嵌着金属球,老是带着堆积如山的药,一下子就流鼻血,还有头发突然变白吐血晕倒,全是因为伊里野是Black Manta的驾驶员?她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跟敌人作战?”
椎名真由美还是没有回答。领悟到这份沉默也就等于回答的时候,在浅羽腹部底层持续焖热的热点化成了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愤怒。
全都是你们害的?
愤怒到头晕眼花。浅羽心想这份愤怒,有一半是针对比排挤伊里野的班上同学更恶质得多的自己。他抓起滚在脚边的锭剂塑料空瓶,朝着身穿白袍的背影奋力一掷。
他呐喊。
“那种事应该大人去做!”
塑料空瓶彻底落空,弹上窗框附近的墙壁。大量锭剂从头顶撒落,身穿白袍的背影还是生根似的动也不动。
“你们居然若无其事地让个国中女生承担这一切!掀起战争的可是你们!伊里野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把伊里野逼到这种程度!”
那个动也不动,不论说了什么全都不置可否的白色背影真是可恨。
“班上有一半的人正在教室里打瞌睡。借着疏散缺席趁机请假的另外一半不是在家打电动就是看录像带!为什么只有伊里野要在胸口插上五根针,满身是血地倒在这里——”
纤细的手指在屋顶瓦片上捻熄了烟屁股。
“——是啊。”
浅羽耳边传来的是如此无力的低语。
身穿白袍的背脊突然拉直,椎名真由美整个人往后转身,用有力的眼神盯着浅羽。
“浅羽,我告诉你——”
话声在这儿中断,椎名真由美大步踩着穿拖鞋的脚缓缓靠近浅羽。手搭上浅羽双肩,朝着鼻翼附近凝视。
愤怒很快就转成了困惑。
浅羽没办法挪开视线,现在才意识到身高的差距。那张面容带着深深的疲劳阴影,近在眼前的干裂嘴唇完全失去性感的味道。搭在双肩上的手温和使力,身体轻盈地靠了过来——
一记仿佛石头坠落般的头槌。
一击就让浅羽跟着倒地。眼前一片黑暗,嘴里像是塞了芥末般刺激到难以呼吸。
“该死的臭小鬼!混帐,不要以为我都闷声不吭地在听!”
女人的纤细手臂用难以想像的力道揪着胸口,身体直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