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的人这么多,进度没办法往前——虽然森村给了这样的借口,不过被撇下来的究竟是谁?浅羽再度陷入了沉思。
在校舍残迹当中,主角拿起炭块宣布再度开始上课。
感人的最后一幕。
原本是这么认为,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最后一幕讲的是“没用男人的逃避现实行为走到终点,终于前往另一个世界”,其实是个黑色结局。如果森村在园原中学的残迹当中说什么“开始上课”,自己铁定怀疑他是不是疯了。问题是自己现在又在干嘛?坐在比平日更通风好几倍的教室里头重新看着日本史的讲义。大田文调查了庄园、公领的田地面积以及庄园领主、地主的姓名,原本是作为古代管衙的地籍资料。幕府任命古代官衙在职官员制作大田文的目的是在昭示幕府对于古代官衙的支配力。
这种感觉很明显。叫人无话可说的愚蠢。
如果那部电影的最后一幕目的在于要让观者感动,那是位于安全距离之外的人才有的想法。钻研学问必须是衣食不缺,至少不用担心性命安危的人才有时间。现在自己待在这个教室,场景就像电影里面常有的“敌军已经迫在眉睫却还坐拥美女,乘船游玩的白痴贵族”,与其这样——
“——噢。伊里野,怎么两手空空的就来了?”
森村的这句话把浅羽拉回到现实。
斜斜回头往后方一看,伊里野停下脚步,在教室里来回张望的森村正往她手里瞧。伊里野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顾盯着桌面上的讲义。
手里没带任何文具用品。
“真拿你没办法。过去,老师来帮你讲解。”
森村站到伊里野桌前,对缣仓时代的租税制度一一加以解说。
自从伊里野转学过来,森村是浅羽认为唯一算得上有男子气概的老师。就因为浅羽一天到晚盯着伊里野,所以知道森村对伊里野有在用心照顾。或许是认定归国子女要半途加入日本史的课程不太容易,所以还做了特殊讲义拿给伊里野。看到森村这个样子,浅羽深深反省自己曾经模仿、取笑他那老是改不掉的东北腔的事。
不愧是森村,见到伊里野变得雪白的头发既没有动口也没有动手。
“来,铅笔,铅笔拿着——喂,那边的不要讲话,看讲义。”
虽然在这种时局底下念书显得空洞,不过并不是森村的错。
镰仓时代很好。
浅羽叹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就在他正要认真看一下讲义的时候,伊里野的铅笔掉在地上。
“——你在干嘛啊,来,拿着。”
森村捡起地上的铅笔正要拿给伊里野,像是算准这个时机似的,第一节课结束的钟声响起。
“好了,这张讲义就当成作业,班长——班长也缺席是吧。起立!”
森村自己喊口令让学生敬礼,然后抱着结果并没用到的粉笔与教科书,抓着屁股离开了教室。
森村或许没发现。
不过浅羽却发现了。
浅羽毕竟是一天到晚盯着伊里野,不可能看漏了那个动作。那个伊里野在铅笔掉落时的奇怪动作——
那个动作简直就像——
有谁扔出纸飞机,从右到左穿越了视野。
虽然到了休息时间,教室里还是见不到平日的活力。伊里野用指尖摸着从森村手里拿到的铅笔。除了头发变白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就跟平常一样,和往日的伊里野并没有任何差别。
只要稍加确认,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
一定是自己弄错了,只是偶尔看起来这样,一旦确认不祥的念头只是杞人忧天,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就在浅羽这么想着,从椅子上面直起腰来的瞬间——
“吼——!真是没用耶,喂!!”
西久保突然从背后撞了过来。浅羽扭曲着脸说道:
“真是够了,你在干嘛啦,白痴!”
虽然浅羽并不是那么生气,不过西久保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哎呀,事到如今不就那么回事?我们来学校读书,就跟有钱有闲的贵妇人去上礼仪学校没什么两样。”
浅羽还是有点生气,没办法坦率地跟着应和——
“那你可以跟着疏散啊!”
“我才不要,麻烦死了。学校放假是不错,只是待在家里也没事做,父母老是叫我念书念书的烦都烦死了。要想出门走走,除了便利商店之外没别的地方去,治安部队又很罗嗦。”
看来西久保也是有点与众不同。特别的饶舌,讲起话来特别的满不在乎。
“不过乡下地方能搞成这样也是很神。真不愧是园原市咧!北方那些人想必对园原基地的美国空军恨之入骨。如果我是他们,我就先扔核子弹过去,让所有人全都跑光光。”
西久保哇哈哈笑着这么说道,完全事不关己的模样。不过浅羽心里想着,自己同样打心底认为这是别人的事情。直到现在还留在这里没有逃走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没想到班上有一半的人跑去疏散。”
“这个嘛,不见得今天缺席的人就是跑去疏散啊!”
被西久保这么指正,浅羽露出意外的表情——
“难道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