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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羽发出细细的叹息。
激烈的日子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帮忙社团教室的展示活动。明天,不、今天,今天就要悠闲的过。之前虽然不是没有乐趣,不过总觉得的要这样才算在过校庆。四处绕来绕去慢慢欣赏各种企划,要是见到晶穗就念她几句,逛腻了就到西久保和花村那里,一边吃着什锦烧一边说些蠢话。然后就这样到了傍晚,有男朋友和女朋友的人开始骚动,旭日会会员开始扩音器测试,就在十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
有蝉唧哩哩地,从窗外的夜晚飞进来。
在黑暗之中,浅羽一个人摒息睁开了眼睛。不曾入睡的庆典喧嚣,连位于校舍角落的这间房间都能远远听见。在黑暗之中,有人模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后来榎本就没再来说些什么。也没有露面。
关于伊里野,后来再也没听到任何消息。
浅羽仰起脸来。挂在天花板四周的电视蓝光。节目已经播放完毕,四个不知位于哪里的高山、森林与蓝天的画面像死了一样静止不动,打出十足冷淡的幻灯片。
‘关于北军情势,会在获得最新情报时进行报导。’
后来浅羽每天、每天都会打开自己位于大门下面的鞋柜加以确认。
里面既没有猫也没有青蛙,连牛井店的折价券果汁空罐贷款公司的面纸扭蛋空盒婚姻介绍所的申请明信片都没有。
只有脚跟写着自己名字的寻常生活、微微带着些污点的室内鞋正摆在里面。
伊里野会来参加校庆?
还是不来?
停尸间的黑暗。四个电视的画面,将堆积如山的战死者尸体沉入海洋底部般的色泽。风从打开一条缝的窗口吹拂进来,窗帘波浪起伏似的摇摆。
浅羽一个人在弥漫着汗臭味的黑暗中,电视画面的蓝光隐隐映照着他的脸。
遮蔽星子的云朵消散在黎明风中,第二天又是夏季的一天。
午后。
钟塔的钟响了。换作平常,那是宣布午休结束,第五节课开始的钟声。不过旭日祭第二天哪有什么午休和第五节课,那个钟声纯粹只能报时。代表了十三点零分。
虽然是白天,走廊却很暗。原本掩埋了墙壁的企划宣传传单现在连窗户全都一并盖住,外面的阳光不太透得进来。人影并不多,至少没有第一天那么多。不过这绝不代表庆典的失速。参与人数减少正表示不入戏的人已经彻底遭到淘汰,庆典反而是朝着远远可以开始见到的终点持续加速。
突然之间,校舍三楼一角阀出惊人的惨叫。
那时足以挤出恐怖重量、货真价实的悲鸣。在被传单掩盖的走廊对面,男学生用快要小便失禁的表情一边大叫着一边跑了过来。在过度恐怖给吓哭的女学生正在接受朋友的安慰。
——就在刚才,三楼西侧楼梯平台上的古镜映出血淋淋的军队。
差不多是这种情形。
在旭日祭期间,总会发生一两起这种全无根据的骚动。像是“好像有某偶像歌手来了”或是“喝醉酒的美国兵正拿着真枪到处发飙”之类。几年前还有“三年级女学生从钟塔顶端跳楼自杀”,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却在瞬间席卷了校园,最后还有被骚动卷入的教师叫来救护车。
这也可以算是旭日祭的风景之一。
三楼的骚动逐渐延烧。只要有人真的害怕,周围的人看到那张脸,就会被相同的恐惧给掳获。感觉好像自己也看到什么。群众心理的怪物正在缓缓穿越木制校舍。
浅羽的爸爸妈妈今天也有来,正在校舍二楼观赏美术室的展示。
“了不起。”
“真厉害。”
今天爸爸和妈妈都没穿正式服装,爸爸是已经褪色的夏威夷衬衫配上工作裤,妈妈则是平常买东西的打扮。
美术室所展示的主要是绘画社作品,里面还夹杂了在美术课得到老师高度评价的一般学生作品。叫人苦笑的是,稍一分神就会发现,一般学生的作品竟比美术社社员还要来得出色。美术社作品群的重点作业是用百号画布所画出来的林布兰描摹,不过有些部分用外行人眼光也能明显看出技术上的差异,想必是担心赶不上校庆时间的美术顾问出手相助的结果。
爸爸来到百号画布面前,抱着胳膊点头。
“了不起。”
“真漂亮。”
浅羽和西久保镇定的第四号纪念章,就放在校舍一楼东侧、走廊尽头的桌面上。
那是地瓜噗地切成两半的地瓜版纪念章。
桌子前面是收藏了火警警报器和扫地用具的大型橱柜。火警警报器对面的男子更衣室正在举行每年都大受欢迎的企划“动物摸到饱房间/协力·胜谷宠物商会”,所以附近行人很多,不过并没见到可疑人物。
西久保说道:
“走吧!”
浅羽回道:
“嗯。”
花村已经阵亡了。
关键场面。纪念章的放置地点是一级危险地带,这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西久保像忍者一样,从藏身的走廊转角跨出脚步,浅羽则是跟在他的后面。浅羽和西久保肩上全都挂着参加生存纪念章搜集赛的华丽布条,脖子上挂着盖了纪念章的一束卡片。两人弓起身子,沿着墙壁用半是爬行的姿势,朝着放置纪念章的桌面慢慢逼近。走在前面的西久保拿到了地瓜版纪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