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东西。在符合学校气氛、朴实无华的文具用品角落相当显眼,于是传出了“这一定是老师或什么人做的手脚,特别放在那里好让人拿来写情书”之类的谣言,在学生之间相当出名。在我们学校,哪有女生会当真拿它来写情书?
不对,等一下。伊里野昨天才刚转学进来。这个学校的学生如何看待这张信封,她会不晓得也很正常。没有先入为主观念的女孩,要在那个文具用品角落的品项之中挑选情书用信封,会挑“这个”的可能性自然很高。
不对不对稍等一下。事情有点古怪。“伊里野要在福利社买情书用信封的话会挑这个”?或许是有可能。不过那又怎样,如此的假设,并不会让这是某人恶作剧的可能性跟着降低。既然这张信封是福利社卖的商品,感觉又像是防空洞骚动之后赶着准备,这点说奇怪是蛮奇怪的。问题就在这里。
不对不对稍等一下。既然如此,那就反向思考看看。假设自己是设计这个恶作剧的人。换成自己该怎么做?要从福利社买来恶作剧用的信封,自己会偏偏挑“这个”吗?这张信封在学生之间相当出名,对方想必也知道。光凭“鞋柜里的信”,就足以让对方清楚意识到这是一封情书。既然如此,为了不要引起多余的怀疑,应该会挑感觉比较朴实、甚至带点土气的信封。若是自己要恶作剧就会这么处理。现在自己就因为这张信封,抱持了这样的疑虑。他想就算要从福利社买,至少也该避开这张信封。所以就是
“伊里野要在福利社买情书用信封的话会挑这个”。
果真是叫人紧张的东西。
脸上冒出大粒汗珠、手里捏着粉红色信封像稻草人一样呆站着,浅羽在自身思考的泥沼里面来回打转。一方面认为伊里野不像是会写情书的人,一方面却又觉得伊里野就是会做这种超乎常规的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没有任何问题。非常高兴。不只是非常高兴而已,浅羽甚至想着“因为拥有了今日,自己要向年少时光告别”。
不过,万一这是恶作剧——
既然都烦恼成这样,要是没有识破恶作剧就打开信封,总觉得会有很深的“挫败感”。此时已经无法动弹,为了获得寻求真实的线索把脸凑近信封,仔细盯着每一个角落。好想有透视力,要是在水前寺以主题为“超能力”的去年冬天能够认真进行能力开发训练,现在说不定能够偷偷读到这张信封里头的文字——
浅羽将信封再次翻面,像要把右下角“伊里野加奈”这几个字吞下去似地死盯着看。
伊里野以转学生身份首度出现在教室里的模样,还有写在背后黑板上面的“伊里野加奈”这几个漂亮的字,此刻依然烙印在他的眼里。那个黑板上的“伊里野加奈”和这张信封上的“伊里野加奈”,看起来十分相似。浅羽心里想着,就拿此刻依然烙印在眼里的那份记忆来作为赌注。
决定了。
这肯定是伊里野写来的信。
浅羽终于从思考的泥沼中得到解放,为了不让人看见,马上把信封从领口塞到衬衫里面。
来把这张信封打开,读读里面的信。
找个没人的地方。
找个有蝉的地方。
浅羽大力吸一口气,然后突然开始奔跑。直接穿着室内鞋从大门跑到操场,绕过室长室的后面,从体育馆厕所窗户溜进去,穿过舞台下面置物处的黑暗,自西侧防火门出去之后爬上排水管,由走廊凹凸不平的屋顶顶端走过,把夹在凹缝里头遭到遗忘的篮球用力一踢。从二楼窗户回到校舍,成一直线跑到走廊转角,被正巧走出教职员室的训导主任田代骂说“不要在走廊上跑步”,爬上楼梯,在那里他无法克制地喘气,不过还是奋力往上。
爬到楼梯最高处,就抵达了钟塔控制室。
光看外头带有历史的数字盘会对这座钟塔产生十分伟大的印象,不过里头却是出乎意料的狭窄与肮脏。墙上满是涂鸦,地上散落着吸到只剩下屁股、感觉穷酸的香烟烟蒂,只有南边有一扇窗。阳光辛苦地穿过沾有灰尘以及虫子尸体的玻璃,在晕黄的余晖中,让人联想到骨骼、外观带剌的齿轮和调速器瞌睡似地咕噜咕噜运转着。
好热。
浅羽用两手撑住膝盖、调整呼吸。汗水从下巴前端滴落到木头地板,在片刻之间就被吸收不见。立起身躯,越过控制室打开窗户。这扇窗户应该是不能够打开的,原本固定都有上锁。只是洋锁再怎么锁,还是马上被人破坏。
穿过窗棂
来到了校舍屋顶之上、夏日蓝天之下。
浅羽对干掉的鸽子粪并不介意,直接坐在滚烫的瓦片上。这个位于钟塔南边的地点因为屋顶坡度太陡,在三公尺之外就只剩下天空,不过周遭都是田野、视野很好。窗上的锁会被拿掉、频频受到破坏也是为了这个缘故。
从衬衫里面抽出被汗水弄得皱巴巴的粉红色信封。
叹了一口又细又长约气。
腹腔底部发冷,他想这是因为自己正在踏错一步就会落下摔死的地点。
把信封——
打开来。
里面只有一张纸。
“伊里野加奈”的署名最先跃入眼帘。
那个伊里野的名字为什么会写在注明“姓名”、四周有方框围起的栏位里头,栏位上面还有经年累月不断反复影印、字迹磨损变得斑驳的五个字。
读起来是这样。
入。
社。
申。
请。
书。
咚卡。
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