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太阳。
这是我第一次期望着自己的行动是经过命运的安排。
花费将近一个月后,杂草大多已清除干净。要砍掉从大门旁长出来的大树实在有难度,能够一眼望见整片庭院的地面,我已经觉得很满足。同时,我找到藏在杂草之中的望远镜,但望远镜的表面已完全软化。我试图拿起来时,整台望远镜软绵绵地变了形。后来我放弃回收,把望远镜埋到地底下。
原来星球的坟墓也在地底下啊。
就这样,我在庭院里放了一张椅子,一整天都坐在椅子上度过。在闷热感已消散许多的十月天,时而会吹来舒爽的凉风。
我伸长双腿,紧靠在椅背上伸懒腰。
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但眼前的景色怎样都看不腻。
眼前的一切景色是那么新鲜,也那么令人惋惜又值得尊敬。
有一天我将失去光芒,到时甚至在早已看惯的地方,也必须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前进。城市将成为不知名星球的一部分,我将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成为旅人。在失去太阳的行星上前进的我,该前往何处呢?
「……喂!椅子上的那位!」
正闭着眼睛时,有人向我搭腔。是女性的声音。
……是女的。
我抱着紧张的心情缓缓张开眼睛,抬起头确认声音的主人。
向我搭腔的人是那个女孩……这当然不可能。虽然对方的确是位女性,但年纪未免大太多。一名中年女子戴着度数看似颇深的红框眼镜,手上紧握着钥匙站在我面前。我不曾看过对方,她看起来似乎不是住在附近的人。
「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只是在做日光浴而已。」
中年女子露出错愕的表情看着我。我展现晒得黝黑的肌肤后,反问说:
「你呢?你是这个家的什么人吗?」
「我?我只是来看出售中的土地而已。」
「喔……这样啊。」
中年女子的动机具有现实感,不像我一样不切实际。
她没有确认房子,而是绕了一圈环视经人打理过的庭院。
「这院子是请业者来整理过吗?」
「是我整理的,用来打发时间。」
我避开提及具体的动机,只说出事实。
发现我大白天没有去上班的当下,中年女子或许已经察觉到什么。她投来略带藐视意味的目光,但没有多说什么,开始走来走去地打量废墟四周。我用眼神追着中年女子的动作好一会儿,但很快便跟不上她的速度,所以重新面向前方,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伤脑筋。」
这里似乎也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难过得像一个失去玩耍场地的小孩。
既然要来看房子,那应该在我开始割草前就来啊。整顿完毕后听到一声「辛苦了」,只是徒增空虚感而已。左右两侧的视野失去张力,逐渐变窄。完成割草这项工作的充实感,竟然这么快就开始萎缩。
好像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连自我满足的感觉都失去了光芒。这下好啦,除了这身健康的肤色之外,我还能以什么为傲?我的成果即将被夺走。
我一直默默期待着会不会有什么事情从这里开始。老实说,我很希望自己的行动具有意义,而且会带来某种结果。
这果然不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虽然我还是能够像过往一样抱持乐观的想法,但究竟要等到何时,才能够从这般循环之中逃脱呢?太惨了,这次甚至没有与任何人邂逅。
差不多可以做一些反抗了吧?
人们只会随命运的安排前进,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也无法踩到地面。
但是,随着命运漂流时,至少能够自己决定要看向何方。
我想起坏掉的望远镜,也想起泥巴球。
我离开椅子蹲下来,抓起泥土闻了闻味道,但没有臭味传来,只有干燥的土壤气味扑鼻而来。真不知道那颗泥巴球到底放了几年?
「……………………………………」
那女孩或许一直很不愿意待在这里,我则是开始搞不清楚这里是何方。姑且不论谁比较可怜,但感受得到我们的共同动机是无法忍受一直待在「这里」。于是,我用拐杖撑着地面站起身子。
感觉到中年女子走回来的动静后,我往前踏出一步。
尽管觉得有些晕眩,我还是熬过晕眩感面向前方。
「……对了,踏上旅途吧。」
我喃喃自语地说道,丢下椅子走出去。
我的第二趟旅途依旧身无分文,甚至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我的背上没有书包,但取而代之地手上握着拐杖。这应该是最大的差异。
离开废墟从自家门前走过后,我像以前一样直直往前进。以前是走这条路吗?往陌生的闹区方向走去的路上,我一直感到不知所措。视野变得狭窄,加上已经事隔好几年,时光不只有推着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