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寻觅眼中的你

从边边角角一小块、一小块地切下蛋糕一样,我的视野确实变得狭窄。之前只会茫然地想像未来有一天我可能会失明,但我现在甚至预感得到这个想像即将成为现实。

  好,既然辞掉工作,一天的时间必然会变得漫长。我每天都期待着一天赶快结束,同时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度过未来的日子而感到焦躁煎熬。接下来要找什么工作也是一个问题,有我能做的事情吗?我能够做出什么贡献吗?

  虽然父母亲因为顾虑到我的感受而叫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我没有真正觉得心情放松的一天。如果睡得着,我甚至希望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睡觉。

  不过,其实我睡觉前要闭上眼睛时总会害怕。下一次睁开眼睛时,不知道还看不看得到五彩颜色浮现眼前——这般担忧在脑中挥之不去。过去不会意识到眼角的黑暗,但渐渐已有明显的感觉。

  ……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

  我一直很希望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具有建设性且正面的行为。

  这样的生活持续两星期左右的某一天。

  那天,我没什么特别想法地打开电视,看了一部描述把玉米田开辟成棒球场的电影(注:凯文·科斯纳主演的电影《梦幻成真》(Field of Dreams)。)。我记得小时候也看过一次这部电影,那时不觉得有趣。不过到了现在,我开始会思考父母亲的岁数已大,尽管机率很低,还是会有明天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亲的可能性。在这年纪重看一遍后,感受完全不同。

  我的泪腺变发达了。泪水的热度让人感到焦虑。

  「……………………………………」

  电影看到最后时,我想起和那女孩传接球的回忆。

  我成功接住球,也成功地传回去。仅此一次的回忆。

  我不否认这段回忆被美化了。即便如此,我还是独自回味着美丽记忆的片段。

  回过神时,我已经走出房间,从仓库里翻出棉布手套和镰刀。这绝对不是具有建设性且正面的选择,明显是一种毫无建设性的行为。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大太阳底下走到附近的废墟前方。

  注视着前方时,我忽然觉得仿佛看见那女孩出现在草丛的另一端。

  我完全受到电影的影响而割起草。再怎么夸张也不可能随便破坏他人拥有的田地去盖一座棒球场,但如果只是在他人拥有的建地上割除杂草,应该会被原谅吧。我拿着镰刀,二话不说地割下长得繁盛茂密的不知名杂草

  我之所以会着手整顿这片多年不曾有人维护的草木乐园,并没有什么原因。我不会期待只要整理好杂草,女孩的幽灵就会回来。但即使不抱期待,我还是在大热天里不停默默地割着草。长高到不能再高的杂草比想像中来得坚韧,要想俐落地割草不太容易。转眼间我已满身大汗,视线变得模糊。附近的人看到我这模样不知道会怎么想?虽然对此有些在意,但他们应该会以为我疯了吧。

  我记忆中的这个地方具有一种美感。

  整顿美好的事物,让那份美丽持续下去,这不是理所当然会有的想法吗?割草正是为了维持那份美丽的行动,必须趁我还做得到的时候先做起来。

  尽管我专注地割草,但还是无法达到心无旁骛的境界,杂念多次闪过脑海。

  那女孩还记得我吗?她是否忘了曾经邀过我一起踏上旅途?如同那女孩紧抓住小星球不放一样,现在的我也紧抓住小小的回忆不放。到了现在,我已能够体会女孩的心情。我的声音能够传达到遥远的对岸去。

  事到如今才涌现的这股情感,和一路以来的单相思十分相似。

  我忙着整理庭院,直到太阳下山。虽然还整理不到整体的十分之一,但腰部和手臂已经发出痛苦的哀号,还是别勉强比较好。我没有继续硬撑,而是决定早早撤退。「不用急。」我这么告诉平常已经饱受焦躁感折磨的自己。这个社会不需要现在的我,所以没有人会占用我的时间。虽然不知道要花费几个星期才能完成,但我没有因此受挫。反正我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所以没关系。

  隔天,还有隔天的隔天,很幸运的都是晴天,我勤奋地埋首于割草作业。

  在割草的期间,我对付过蜜蜂,也和蛇交战过,还因为被虫咬而哭了出来。看见我的肤色一天比一天接近古铜色,不知道父母亲会怎么想?外表看起来固然健康,但父母亲会觉得我的行动不寻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望着自家冒出少许杂草的庭院,我心想:「爸妈应该比较希望我在自家庭院里拔草吧。」

  尽管两只手已经伤痕累累,我还是专心一致地拔草、割草,让地面一点一点地露出来。

  这么做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受不了什么都不做。哪怕是一小步也好,我在草丛另一端寻找着能够接近她的机会。如此心境简直就像……不,根本就和单恋时的心境一样。那是一种鲁莽的摸索。尽管害怕,还是会采取行动,并祈祷自己能够前往心中追求的理想世界。这正是思慕的心情。

  在这场思慕里,我因为强烈的害怕而不敢接近女孩。

  正因为感到后悔,我才会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肯定是这样子。

  而且,我单恋的对象当中,也只有那个女孩还没有甩过我。

  「……忽然觉得好丢脸啊。」

  在高中、大学、社会度过青春的一路上,我邂逅了各式各样的人。

  虽然每次都被甩,但所有邂逅都是值得尊敬的。对于这点,我无意否定。

  倘若所有邂逅皆是命运的安排,我的行动还有意义吗?

  我只是在命运的大框架外摘草玩耍吗?还是这样的行动是为了邂逅所做的前置作业?

  我抬起头,一边擦拭积在额头上的汗珠一边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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