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4.青涩的时代

我过分努力想要画出让世人认同的画,而这或许就是造成内心混乱的原因,而且就是要画出普世认可的画才是通俗的做法,这个误解更是致命的因素。一旦这个误解到达顶点,一握住画笔就会陷入「完全无法作画」的状态。所谓的通俗不等于向世人谄媚,而是几经辛苦才得以绘制而成的个人成就。

  要发现这件事:心中必须毫无里碍,单纯地为了自己而快乐地作画。而赐给我这个机会的正是宫城,她的睡脸让我对于「作画」这个行为有了另一层面的发想,也让我重新找回「作画」的能力。

  之后我耗费一整晚绘制的是我从五岁开始必然做的那个习惯,那是我在睡前总是浮现在脑海里的景色,是我原本想居住的世界,里头充满了不曾有过的回忆、不曾抵达的「某处」、不知是过去还是未来的「某时」。透过将宫城的睡脸绘制成画这件事,让我明白了该如何运用技术表现这幅长期存于想像里的景色。或许我一直在等待这个瞬间。虽然生命已走到尽头,但我的画技却也在此刻成熟。

  根据负责监价的那位女性的说法,在这失去的三十天里,我原本可画出将基里诃(注:基里诃(Giorgio de Chirico,1888-1978),义大利超现实画派前期大师,创立画风结合想像与现实的「形上艺术」。)风格发挥到极限的画作。虽然这只是她的说法,但的确很像是我的画风。

  没想到因着这幅画名闻遐迩,居然让我的寿命卖到了天价,虽然还不足以还清宫城的债务,但光凭这三十天的寿命,她只需要再工作三年就会恢复自由之身。

  「比三十年更有价值的三十天吗?」

  离去之际,代理监视员的那位男子笑着送给我这句话。

  如此一来,我将永远失去名留青史的机会了。

  姬野所预言的「十年后的夏天」,也即将进入尾声。

  她的预言有一半落空。

  直到最后,我既不伟大,又没有钱。

  但她的预言有一半成真。

  「天大的好事」的确发生了。正如她所说的,我由衷地觉得「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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