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余命不足五十天的时候,我的生活出现了明确的变化。
先前说过,我这般身旁若无人又有人的举止有不少人嗤之以鼻。见到一脸幸福地与透明人交谈的我,有些人会忍不住窃窃私语,也有人会故意为了让我听见而大声谩骂,而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我当然没有抱怨的权利,因为是我先造成大家的不悦。
某天,我在居酒屋被三位男子挑衅。这群家伙总习惯将声音放开来聊天,几只眼睛总是在寻找有没有能逞凶斗狠的机会,不过也只有在人数及体格上占有优势时,他们才会摆出攻击的态度。不知是否没事找事,他们见到只身一人喝酒却对空座位聊天的我之后,故意坐到我身边,还不断对我叫嚣。
要是以前的我,或许还会生气地回嘴,但现在的我根本不想把力气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所以我打算耐着性子等到对方觉得无聊为止,不过当他们知道我并不打算反击时反而变本加厉。虽然我有想过离开这家店,但看样子对方的时间多得很,说不定还会跟着我走出店外。
真是糟糕啊,宫城脸上就写着这样的担心。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应付时,背后突然有人搭话:「这不是楠木同学吗?」这声音的主人是位男性,但印象中,应该不会有人像这样与我搭话才对,所以光是这句招呼就足以令我惊讶,但没想到,接下来他所说的话更令我与宫城吃惊。
「今天楠木同学也与宫城小姐一同出现呢。」
我回头一望,想看看声音的主人是谁。
原来,不是一位完全陌生的男子。
他是住在我公寓隔壁的邻居,每次看到我与宫城边聊天边出入房间时,总是露出恐惧的表情。
我记得,他姓新桥。
新桥直直地朝我走来,还问那群家伙的其中一位:「不好意思,能否请您把这个座位让给我呢?」这句话的用词虽然客气,但口吻却是充满威吓,而那位被要求让座的男子在见到新桥超过一百八十公分极具优势的身高,与习于恫吓他人的眼神之后,态度立刻有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在我身旁就座的新桥直接越过我对宫城说:「总是听楠木同学提起你的事,却还没有机会与你聊聊天,你好,敝姓新桥。」
宫城呆若木鸡地迟迟无法回应,他却像是得到宫城的回应般点了点头说:「嗯,是啊是啊,你记得我啊,那还真是荣幸,我们在公寓前错身过好几次了吧。」
对话根本不成立,这也代表新桥并不是真的看得见宫城。
我猜想,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假装」见得到宫城而已。
随着新桥的登场,刚刚缠在身边的那些家伙似乎对我失去了兴趣,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回家。那三人一走出店外,新桥随即轻叹了几声,将脸上那副交际用的笑脸收起来,换回原本熟悉的臭脸。
「我丑话说在前头,」新桥说:「我可不相信『宫城』这个女生存在喔。」
「我知道,你是来帮我一把的吧?」我说:「真的非常感谢你。」
「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啦。」他摇了摇头否定。
「不然是为了什么?」
「我想,你一定不会承认,但至少我的想法是这样的,你只是想借由某种表演让大部分的人误以为『宫城』这个女生的确存在,想透过这种街头表演的方式,让多数人对于他人的感知有所动摇……然后对我来说,这个挑战几乎是成功了。」
「这意思是,你大概能感受到宫城的存在吗?」
「我虽不想承认,但的确没错。」新桥耸了耸肩说:「就如你所说,我深刻地感受到内心产生了变化,这让我觉得,若我愿意积极地承认『宫城小姐』的存在,说不定就真的能看见她。」
「宫城她啊,」我说:「是位个子不高,肤色白净,全身散发着优雅的女孩子,平常虽然故作精明,有时却愿意露出浅浅的笑容,两眼的视力应该不太好,一遇到看小字这类需要视力的情况,就得戴上细框眼镜帮忙,但眼镜真的很适合她,至于头发则是长至垂盾,发尾自然内卷。」
「……这该怎么办才好?」新桥歪着头说:「你现在举列的这些特征,从头到脚与我想像中的宫城完全一致啊。」
「现在宫城就在你面前喔,你打算怎么做呢?」
新桥闭上眼想了一下。「我还没想到这部分啊。」
「宫城希望跟你握手,」我说:「能不能伸出你的右手呢?」
他半信半疑地将右手伸出。
宫城兴奋地盯着新桥的手,并用双手紧紧地握住。
看见自己上下摇动的手后,新桥说:「是宫城小姐在摇晃我的手吗?」
「是啊,你或许会觉得是自己在晃动,但实际上是宫城在摇晃你的手喔,她看起来挺开心的啊。」
「能不能帮我跟新桥先生说声非常感谢呢?」宫城说道。
「宫城要我告诉你,她很感谢你。」我替她表达感激。
「不知为何,我也有这种感觉耶!」新桥不可思议地回答:「不用这么客气。」
之后我就成为他们之间的传声筒,为他们搭起对话的管道。
在走回原本的桌子之前,新桥后退了一步说:
「或许不只我感受到宫城小姐的存在,每个人或许都有同样的感觉,只是不得不告诉自己那是错觉。但只要有什么契机的话——例如察觉到有这样错觉的人不只自己——有可能在一瞬间,每个人都会愿意接受宫城小姐的存在吧……这当然是没什么根据的说法,但我衷心希望有朝一日真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