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我也想见一见那个人,我实在没权利否定楠木先生现在要做的事情呢。」
「这还真不像你啊,轮到自己的事,就莫名其妙地退缩吗?」我故意笑了几声。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啊。」宫城如此说道。
姬野的住处没花多少功夫就顺利找到了。一开始我根本无法相信这是姬野的家,甚至怀疑那只是同姓的别户人家,不过遍寻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处挂着「姬野」门牌的住户,看来,姬野的确是住在这个地址。
还记得姬野在搬家之前住在一间非常豪华的日式住宅里,那时我还幼稚地以为那幢住宅与「姬野」这个姓氏十分匹配。不过这次凭着地图与门牌找到的却是一处过目即忘,毫无特色可言的破落住宅。
之所以能毫不迟疑地按下门铃,是因为我有姬野目前不在家的预感。每隔三分钟按一次门铃,在按了三次之后,的确没有任何人应门的迹象。
我心想,晚上应该就会有人回来,所以决定在此之前,先在这附近打发时间。拿出在大学列印的地图,按图索骥找晚上前可供打发时间的地点,结果看到市立图书馆这几个字。正好,早上去了趟大学的图书馆之后,我心中的书虫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间市立图书馆的外观虽然华美,但一走进馆内,就发现这只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建筑物,到处充满了霉臭味,放眼四周皆像废弃的校舍一般脏乱,不过书倒是排列得整整齐齐。
「临死之前到底会想读什么书呢?」我从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换个说法,应该就是「死到临头时,什么书最能帮得上忙」吧。
我想挑这样的书来读,不想读那些在我死亡之前就变得半点价值都没有的书,以免到了最后还后悔地告诉自己:「这些书有什么好读得如此津津有味呢?」
或许再过一个月选书的方向就会有所改变吧——不过这次我选的是保罗·奥斯特(注:保罗·奥斯特(Paul Ausrer,1947-),美籍犹太人,是小说家也是翻译家,同时也是电影编剧与导演。曾与王颖合导电影《烟》,并担任剧中演员。)、宫泽贤治、欧·亨利(注:欧·亨利(O Henry,1862-1910),本名为威廉·西德尼·波特,为美国知名的短篇小说作家。)与海明威的书。这些选择实在不带半点趣味性,而且选的都是短篇,与其说我喜欢这些作家,不如说我可能打心底根本不想阅读长篇大论,因为我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力气读完具有一定长度的故事。
正当我读着欧·亨利的《贤士的礼物》(注:《The Gift of the Magi》,讲述的是一对年轻的艺术家夫妇虽然家境贫困,却为了送彼此圣诞礼物而各自编了美丽的谎言,为爱情而牺牲自我。),原本坐在正面监视我的宫城走到了身边,偷看书里的内容。
「怎么,监视与读书可以并行不悖是吧?」我压低声音问了问她。
「就是这么一回事。」语毕,宫城把身体凑得更近了。
真是令人感到安心的体香啊,我不禁如此觉得。
在晚上六点休馆之前,我全神贯注地读了几本书,偶尔为了让眼睛休息一会儿时会走出图书馆,顺便在吸烟处抽根烟放松。
这是我第一次与别人共看一本书,让我不只在意「自己的想法」,也在意「读着同一段落的宫城会有什么感觉」,而读书这回事也变得更加趣味盎然。
回到姬野的家门前按了门铃,果然还是没人回应。虽然知道附近的邻居会觉得可疑,但还是在姬野家门前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等看看有没有人会回来。日已西沉,电线杆上的防盗灯亮了起来,脚边也堆满了烟蒂。宫城以怪罪的眼神盯着这些烟蒂,所以我从包包拿出携带型的烟灰缸,将烟头全部捡起来。
看来今天应该到此为止,下次再来吧。
我实在无法否认自己因为没见到姬野而感到安心这件事。
回家途中,我似乎在某个地方不小心转错了弯,骑进了高挂灯笼的商店街里。花了不少时间,我才恍然大悟这条商店街就位在我老家旁边,因为我从来没有从这条路走回家过所以不曾注意到。
前方的那间神社好似正在举办夏季庆典,我正好觉得肚子有点小饿,将本田小狼停在停车场之后,就前往充满焦香酱味的会场来回寻找想吃的摊贩。
大概有十年没见到这类庆典了,自从姬野搬家后,我再也不想参加这一带的庆典。这里的庆典规模依旧不大,摊贩的数量也仅止于十至十五摊,但气氛却是十分热络,热闹得像是鲜少有娱乐活动地区的一大盛事。
在买大阪烧和大热狗之前,一切还算是依计划行事,但在那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失心疯,我居然决定每摊都买一点,章鱼烧、刨冰、烤玉米、煎蛋皮、炸鸡、糖葫芦、巧克力香蕉、串烧、烤花枝、热带水果果汁全买了一轮后,就带到石阶上准备大快朵颐。
「你干嘛一口气买这么多?」宫城一脸吓傻的样子。
「这是为了一圆孩提时期的梦想,我一个人吃不完,你也帮忙吃一点吧。」说完后,我就开始动手处理这些食物。宫城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伸向我的袋子,说了声「那我不客气了」之后,从煎蛋皮开始吃起。
在处理完为数十二道的食物之后,我与宫城打从心底厌恶食物的味道。我们俩原本就是胃袋小的人,吃完这些食物,肚子已涨得跟一颗排球没两样,如此的饱食感让人怀疑自己会不会暂时站不起来。宫城则面无表情地舔着第十二道的糖葫芦。
我们从石阶上鸟瞰夏季庆典的会场,狭长的参道排满了摊贩,两侧的灯笼则像是飞机跑道灯一般笔直延伸,原本幽暗的神社境内因此透出微微的红光。会场里的人们都流露着快乐的神情……简言之,今天的庆典与十年前的那天丝毫没有不同之处。
那天,我——我与姬野——也像这样坐在石阶上,望着会场里熙攘的人群。当时的我们明白自己没有混入人潮的权利,所以只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着能肯定我们的存在,能让一切变得合理的「某事」发生。
当时姬野也曾预言,十年后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