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就是这样才令人感到奇怪。如果这封信的主人是个平凡的十七岁女生,那一点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但寄来这封信的人可是姬野啊,是有着不输给我的扭曲性格,又与平凡无缘的她啊。
明明是姬野写的信,为何信里看不见半句挖苦与抱怨的话?那位内心诸多曲折的姬野到哪里去了?难道长到十七岁之后,个性也跟着改变了吗?还是说聊天本就与书写的口气不同,只在写信时刻意假装自己与一般的女生无异吗?
在诸多疑问都无法厘清之下,两周后,我写了封内容类似的回信给她,告诉她我也因为准备考试而分身乏术,并提及未来的志愿大学,当然也提到欢迎她来玩的事情。
我痴痴地等待她的回信,但隔了一周、一个月,始终等不到姬野的来信。
寒假的时候,姬野当然也没来找我。
难道我有哪里误会了吗?可是当时的我应该已坦率地将「我想与她见面」的心情写在信里了。
难不成是表达得不好?当年的我是如此认为。不过——大概就在那之后没多久,姬野就为了一个我毫无知悉的陌生男人怀了孩子,就是那位与她十八岁时结婚,隔年离婚又将孩子留给她的男人。
回顾这段往事,实在没有半点美好的回忆可寻。如今唯一可喜的是,这封侰告诉了我姬野的住处。
我本来打算不再踏入大学校园一步,但这次为了查出姬野居处的正确位置,不得不借用大学图书馆里的电脑。我将钥匙插入机车的钥匙孔,脚踏上发动杆的时候,突然想起过去曾问过宫城的一个问题。
「这么说,我不能离你超过一百公尺以上吧?」
「的确如此,」宫城回答:「很抱歉,无法让你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不过这台机车可以载得动两个人吧?」
「嗯,应该吧。」我说。为了通学代步而买的这台中古的本田小狼CUB110,我已经把后面的行李架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装上双人座的坐垫,虽然没准备另一顶安全帽,反正谁也看不见宫城,应该不会被任何人找麻烦吧。
「如果是这样一起移动的话就没问题了,除非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载我。」
「怎么会。我一点也不在意啊。」
发动引擎,踢起侧支架,用手指比了比后座之后,宫城说了声「麻烦你了」,就跨上车后座,将双手轻轻地扶在我的腹部。
虽是熟悉的上学路径,骑速倒比平常缓慢许多。如此神清气爽的早晨真是久违了。
沿着长长的直路骑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晴空里浮现巨大的积雨云。
明明比平常更能清楚看见东西的轮廓,却让我觉得哪里空虚。
走在数日未曾踏进的大学校园里,不禁觉得自己被格格不入的氛围所包围。来去身旁的大学生们,早已与自己分属不同的世界,都像是一种活在幸福里的生物。就连偶尔擦身而过,看似不幸地低着头走路的人,也似乎正享受着自己的不幸。
列印出地图后,我将地图放进包包里就走出图书馆。这个时候学校餐厅还没开门,我只好在自动贩卖机购买红豆面包与滤泡式咖啡,坐在休息处里当早餐吃。宫城也买了个甜甜圈,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吃。
「呐,虽然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但要是你跟我面临同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度过剩下的几个月?」我询问着宫城。
「嗯……得真的面临相同的情形才知道吧。」宫城在回答之后,左顾右盼地环顾了四周又说:「呃……之前不是说过,这种公开的场合尽可能别跟我搭话啊,不然你会被别人当成是自言自语的怪人喔。」
「没差啦。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怪人。」
其实,坐在休息处的每个人,早就以异样的眼光盯着我这个对着空气说话的怪人了。不过我才不在意这些事,我反而希望别人觉得我诡异。剩没多少时间可活的我,宁可被别人记得是个可疑的人,也不愿意就此被人遗忘。
吃完早餐后,我一站起来,宫城就跟上来,在我旁边说了声:「那个……」
「其实,我一直在想你刚刚问的问题。你可能觉得我的答案很正经八百,不过,我如果真的只剩几个月的寿命,有三件事,我一定非完成不可。」
「喔~愿闻其详啊。」
「没什么值得可参考的啦,」宫城说:「第一件就是我想去某座湖看看。第二件是为自己建造坟墓。最后,也是第三件,跟你一样,想见一见曾经珍惜的人。大概就是这三件事情吧。」
「说得这么笼统,我还真是听得一头雾水,你能不能再说得清楚一点啊?」
「湖的话,就真的只是单纯去看湖啊,只是我还清楚记得年幼时曾在某座湖的湖畔看到闪亮无比的星空,那可是在我乏善可陈的人生经验里最美丽的景色了。这世界或许还有其他不可胜数的美景,但我真正『深刻体会过』的美景,就是那处倒映着无数星光的湖面吧。」
「原来如此……那要建造自己的坟墓的话,是想买一块墓地罗?」
「不,不是这样的。说得偏激一点,只要随便找块大石头,暗自将它当成『我的墓碑』就够了。重点是,我希望自行决定的这块墓地,能在我死后保留数十年以上……最后则是『曾经珍惜的人』这件事。」话说到这宫城突然打住,微微地垂下视线并说:「这一点,就不太方便跟楠木先生说得太清楚了。」
「这样啊……这个人是男的吧?」
「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宫城似乎不想我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是我的猜测。宫城开始担任监视员之际,应该是她十岁的时候,而所谓「曾经」珍惜的人,想必是她担任监视员之前,常挂在嘴边的熟人吧。
「受伤也好,失望也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