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如此一来,要是成濑能把宫城盯着我不放的这件事,合我意地误解我和她的关系就好了——我如此希望着。
我承认,这个愿望很丢脸,但是我也没有别的选择。虽然可悲,但自从卖掉寿命之后,我真实的「愿望」就是这件事。
「呐,监视员小姐。」我开口向宫城搭话。
「有什么事吗?」
我一边搔头一边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原本打算拜托宫城,要是被待会来的男人问东问西的话,就随口应付一下就好,没想到餐厅的女服务生不知何时已站在桌旁,满脸笑容地看着我们。「不好意思,请问您准备点餐了吗?」
没办法,我只好先点了杯咖啡。女服务生确认点餐内容时,我谨慎地问了问宫城。
「你不点些东西吗?」
语毕,宫城突然露出不妙的表情。
「呃……在别人面前最好别跟我说话喔。」
「难不成会有什么问题吗?」
「我本来一开始打算要说明清楚的——其实啊,除了监视对象外,一般人是无法察觉我们监视员的存在。就像这样。」
话才说完,宫城就拉着女服务生的袖口小晃了几下。
正如宫城声称的,女服务生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与我有关的感觉全被稀释为『不曾存在』,」宫城边拿着玻璃杯边说:「所以就算我把玻璃杯像这样拿在半空中,女服务生既不会觉得玻璃杯浮在空中,但也不会觉得玻璃杯消失了,当然也不会觉得玻璃杯是静止的,总之,一切都被转化成『不曾存在』的感觉。别说人们无法察觉我的『存在』,就连要察觉我的『不存在』都是不可能的喔……但是也有例外,唯独与监视对象有所牵扯时,监视员的气息才能被察觉。不过最麻烦的是,纵然能将『你感知到的我』当成『不曾存在』,却只有『我感知到的你』无法将我当成『不曾存在』啊……简单来说,旁边的人会以为楠木先生正对着没人的空气说话。」
我偷偷瞥了一眼女服务生的表情。
她的眼神果真像是看到疯子一样。
几分钟后,我一边小口啜饮着送来的咖啡,一边暗自盘算,喝完这杯咖啡还等不到成濑我就搭车返家。即便他只迟到数十秒,我也会立刻起身回家。不过才下定决心没多久,就看到成濑走进店里了。于是,我不得不向他招了招手。
才刚坐定的他,立刻夸张地表现出能与我再次相见这件事有多么开心。他果然无法察觉宫城就坐在我身边。
「真的好久不见耶,你过得还好吗?」成濑问了问我的近况。
「啊啊,就差不多那样啊。」
我心想,这不是剩不到半年就准备赴死的人该讲的话啊!
在互报近况告一段落后,我们慢慢地恢复高中时代的聊天方式。虽然不是很清楚记得聊了什么,但是聊天的内容一点也不重要。用我们自己才懂的话聊是非才是我们聊天的目的。成濑与我边谈天,边重提无聊的陈年往事,时而相视而笑。
我不打算告诉他卖掉寿命的事,一方面是觉得他不一定会相信,另一方面是不想扫兴。要是他知道我剩不到半年的寿命,或多或少态度都会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是开玩笑不敢太过头,就是不得不说些好听的话安慰我,我不希望他顾虑这些没意义的事。
直到他说出某句话之前,我都还很愉快。
「话说回来,楠木你啊,」成濑像是回想起某件事说:「现在还在画画吗?」
「没了。」我立刻回答后,小心地选择接下来要说的话。「……自从进入大学后,就不曾拿起画笔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啊。」成濑不经意地笑了出来,「要是你还在画的话,我大概会以为你脑筋有问题吧。」
一切到此结束。
虽然我知道要是到了大学还在画会很奇怪,但这不到十秒的对话,已将我对成濑这三年来的好感破坏殆尽。
真的是破坏得一滴不剩。
成濑为了圆场,仍口沫横飞地说个不停,但是我心中却正在呐喊。
喂,成濑。
唯独这件事我绝对不准你嘲笑。
没错,我的确是放弃画画了。
但不代表这件事有什么值得耻笑的理由。
我还以为如果是你,就能对这件事有些体谅的啊。
我对成濑的笑脸越来越沦于形式。我点了根烟,默默地听着成濑所说的话,偶尔才回应他一下。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宫城突然对我说。
「……容我公布正确答案吧?」
我虽然轻轻地摇了头,但宫城还是继续说下去。
「您现在对成濑这个人应该有些讨厌了吧?老实说,成濑也不像您以为的那么喜欢您这个人。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本,您在两年后会在类似的场景下与成濑见面,然后因为一些琐事而起口角,最后以大打一架绝交……建议您在情况尚未变得如此之前,趁早结束今天的会面吧。要是对眼前这个人有多余的期待,可是没什么好处的喔。」
我不禁对宫城说的这些话感到愤怒,只不过理由并非是友人被她看不起,也不是听到不想听到的事实,当然也不是受不了她那讥讽的口气,更不是因为被成濑嘲笑自己过去的梦想而迁怒于她。
要是被问到生气的真正理由